“倒也是。”
章沫凡坦然地接受她的帮助,并不是因为觉得理所应当,而是想着她总是受着她那位兄长的摆布来接近自己,如此一来也算是在替宁王还债。
即便和自己认识也不过是一场算计,时至今日她蒙在鼓里却仍旧不知,而自己也只能顺着这根杆子向上爬,哪怕最后到达的地方只能是深渊。
一脚踩进京都这趟浑水,怕是很难再出去。
她以前或许只是想富足的活着,现在却想有尊严的活着。
会通灵如何,出身乱葬岗又如何?
难道她章沫凡只能和这些词条捆绑?
算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她也一定要试一试,争一争。
“沫凡,皇兄说这件事对你的影响还是有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还是好好赚钱啊……”她撑着头敲击着桌面:“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其实你一个女子之身,倒也不必事事亲为。”
章沫凡好奇地看了看外面,突然笑了起来:“嗯,没准儿以后去嫁个好人家,我也可以做一个只知道数钱的阔太太呢。”
“沫凡,你不会真的和安沐郡王他……”
“对啊,是真的。”
因为是语瑶,所以没必要否认,但更因为她坦坦荡荡,所以不怕把这段感情的事宣之于口。
“唉,我告诉了你这么多,你还是……”语瑶十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很简单啊,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离远些。”
“喜欢就在一起。”
语瑶跟着喃喃地说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移开眼神看向窗外,思绪却早已经飞了出去。
她欣赏章沫凡的直率坦荡,但更羡慕她的肆意妄为,若只论喜欢就可以在一起,那这世上可以少掉多少悲剧。
可就像她说的一样,这世上就只有一个她……
目送走了语瑶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朝石岐点点头:“你远着点跟,别离太近了。”
“姑娘……”
“没事。”
她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小巷里,看了一眼坐在墙头上的人:“找我有事?”
“你跟着的人太多,总是没机会和你单独说话。”
“是单独说话,还是单独给你下手杀我的机会?”
红袖十分乖巧地坐在墙头上,双手撑在身侧,双脚径自都晃悠着,倒是添了不少少年气息的气息:“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真的杀你。”他突然从墙头翩然跃下,身形轻得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聊聊?”
章沫凡虽然怀疑他会因为自己和宗清夜听到了他的秘密想灭口,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想灭口,何必等在此时?
“行吧,回听雨楼吧。”
红袖却突然拉着她的手腕跃上高墙,几个起伏之后俨然已经把石岐等人甩开不在。
听着耳旁呼呼的风声,还有急速的飞跃带来的冲击,她忍着手腕上被扯着的剧痛低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
他翻进一座小院,继续拉着她走入了主屋后才放手:“还是在我家比较安全。”
搞什么?
他居然把她带来他家?
难道是想在这里毁尸灭迹?
章沫凡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听力和嗅觉也开始超乎寻常地发挥,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放在柜子里的药瓶。
快速地拿出几瓶抱在怀里,她这才有了一点安全感:“我知道这些药对你很厉害,你若是敢对我不利,我现在就把它们毁了。”
红袖本来正倒着茶,听到她这话抬起头来愣了一下,突然没来由地笑出了声:“你认真的?”
“反正你这儿有煮茶的炉子,我大可把它们都烧了!”
“你随意。”他突然拿起茶壶,露出下面燃得正烈的火堆:“来吧。”
他是有被虐倾向还是怎么的?
章沫凡打开一个药瓶子闻了闻,确定是同样的药无疑,十分警惕地拿着药瓶子走近了一步:“你就不怕?”
“我连死都不怕。”他微微垂下那双妩媚的眼睛,下垂的眼线遮住了他所有的女气,只露出他犹似性格般锋芒的脸颊。
就算不在这里烧,只要她跑得快,不出一会儿就能和赶上来的石岐汇合,到时候把这些药一顺走,再让人关着他没法再去拿药,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而且还是死于他自己的身体问题……
心里这样想着,她的腿也这样干着,慢慢地挪动到门的方位,却见他并没有阻止,而是捂着嘴不停咳嗽着。
“你不是吃了这个药就没事吗?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
“今日为了去见你一面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吃。”
没吃药?
方才的飞檐走壁应该已经耗完了他的体力,那她现在是不是可以拧了他的脖子?
她不禁地搓手手有些想做,可还是在听到他扯入肺腑的咳嗽声后犹豫了。
他其实也怪可怜的,同样的丧失父母身世凄惨,为何宗清夜能坐稳郡王,而他却只能当一个像狗一样的门客?
即便心思歹毒如斯,又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他的生长环境造就这种性格也实属正常的错觉?
完了完了,她暗暗地骂着自己,这是要走玛丽苏白莲花的女主人设啊,同情心要泛滥了?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自己冒险今天弄死他胜算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