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欣没能看见她那奋力一搏的结果,只因为损耗过度,她终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只觉得面门灼灼。
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发现手上脚上都酸痛无比,而那灼灼热浪的来源,竟然是自己身处的四面八方。
南欣竟然被关在一个四周充满火焰的笼中。
或许有点像马戏团中狮虎所钻的火焰铁圈,只是不知道外围用了什么材质,竟可以一直保持火焰不息。
“姐姐,你终于醒了?”
北莞双手放在胸前,正端庄走来。
南欣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自己处境,却发现这个妹妹身上的怪异与违和感来源。
“这是……加冕才能穿的仪袍?”
北莞笑容中的得意说明了一切,电光火石间,南欣想起父亲无力垂落的手臂,想起周围人贪婪的眼神。
“怎么可能……”
她不敢相信:“我才是下一任继承人!”
她是那么完美,那么适合成为一国之君,父亲也是这样期望着的。
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露着怪异微笑的女人?
南欣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她冲向北莞,却被火焰逼退了。
妹妹看起来更加高兴了,哈哈大笑,好像是在释放多年来的宿怨,然后终于说:“你?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支持我做这个国王,他们说你独断专行,说你记仇小气,说你不识大体,说你目中无人……”
北莞一挥袍袖,转身道:“别做梦了,你也不想想,今晚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帮你说话,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亲爱的姐姐,我真是为你可惜呀……”
当然,她的语气一点儿也听不出可惜,离开的脚步也十分决绝。
“不行,你不能走,父亲,父亲呢?”
虽然知道结果,可她还是想问。
而北莞的脚步停了一停,当然,也只有这一秒,很快,她戴上那个假笑,说:“前任国王当然得到了妥善安葬,而你,”
她伸出手,用保养良好,柔荑般的指尖朝窗外指了指,慢慢地说:“这个杀死国王意图篡位的凶手,罪人,背叛者,会在天明时行刑,以慰藉老国王在天之灵。”
南欣猛然往后退,栅栏的火焰如贪婪野兽般不时能舔到她的后背,发出布料燃烧的刺啦声,可她丝毫未觉。
早晨起床时,还是天之骄女,万千宠爱在一身,未来的继承者,而如今,却不知道这降临于世的重重夜幕到底掩盖了多少罪恶。
她?
她杀了父亲?
笑话!
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呢。
她感觉整个宁国都背叛了自己,而北莞的话语,似乎也不止是为了享受居高临下的讽刺而刻意编造的。
回想在大殿上,众人冷漠看着她的目光。
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在某个时刻,已经离他们过于遥远了。
远到一旦有那么定点儿诱惑,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这个继任者,或许,他们根本不希望自己继承大统。
天幕一片黑沉,没有半点星光,可南欣一天没喝水了,被火炙烤,更感觉缺水。
不知是不是药力未过,不知不觉,她又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外头一片喧嚣,她感觉有东西落在火笼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而当南欣发现自己身在何地时,简直要气疯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北莞竟然将她这个火笼运出,于大街上由车拖着,慢慢悠悠走着。
这是所谓的游街示众吗?
南欣只觉得自己更像是马戏团里的困兽了,或许,这也是北莞所想看到的。
她就这么想毁掉自己?
南欣有些心寒,可她虽然娇纵,却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脾气爆裂,可心中老是憋着一股气。
只要她想做的,便没有做不到的。
打从她记事起,不管要干什么,父亲从不阻拦。
五岁偷偷出宫玩被人打了,便吵嚷着要父亲找最好的师傅学武艺,十岁便装模作样说要帮父亲读公文,十二岁非要学骑马射箭,十五岁就敢偷偷开车溜出去揍一个敢说她不够漂亮的邻国王子……
其实父亲都知道,也都默默派人守着,却并不要求把她揪回来。
只是尽力保护着她。
像所有父亲一样,却想给她最多最好的自由。
想到这里,南欣忽然坦然起来。
都这样了,还能更糟糕吗,小时候那么多时刻,不也觉得自己差点就要完蛋吗?
不还是一样过来了。
她忽然伸手接住外头扔进的一个橘子,皱皱眉,剥开吃了。
那边扔烂菜叶的百姓见了,哄堂大笑。
这还是那个养尊处优,非极品果子不吃的大公主吗?
南欣却像没看见一般,只是长发垂下,几乎遮住了半边脸,也遮住了逐渐阴寒的目光。
复仇。
她脑子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而当务之急,就是如何逃出去。
南欣看向远处天边的大朵乌云……
王宫内的高台之上,北莞与一个大臣前后站着。
“王,您为何执意让她游街,今日天气可不大……”
“我知道,”
北莞冷冰冰地打断,说:“反正不过是走上刑场的路,若是下雨,我会更高兴,”
她托腮望着远方某处拥挤出神似的说:“也不知道,那只自以为是的凤凰被大雨倾下去,会不会马上现出原形,变成一只落汤鸡呢?”
说罢,她轻笑起来,手指在脸颊处弯出非常好看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