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能猜出自己那时候的心思,无非是想表现好一点,让家里长辈更疼爱她一些,但是后来为什么成了这副样子,她还是想不通。
老王爷轻笑一声,“你是我孙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你那字十几年来没什么变化,反而还越写越差了,这才奇怪呢。”
被刚刚才确认的亲爷爷扎了一刀的傅晏清:“……”
越写越差……证明她这些年来练字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她的心情长时间都处于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
老王爷没在这个问题上久留,转身往石桌旁走去,道:“你今日私自出府了?还不让何刃跟着?”
该来的还是来了,傅晏清没什么表情地摸了摸鼻子,跟在老王爷身后,见他坐下,眼鼻观心,自发给他倒了一杯茶,“心烦的很,就想出去走走,不想让人跟着,也没出什么事,好着呢。”
老王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真的?”
傅晏清:“当然是真的,我可是您孙女。”
老王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活蹦乱跳的,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放心。
傅晏清在他身边坐下,用唠家常的语气道:“我听人说堂姐生病了?病了多久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老王爷抿了一口茶,“要你知道干什么?你又不是大夫,你能把自己那点破事处理清楚就算好的了。”
傅晏清用手撑着脸,“我那事还能怎么解决,本来就是事实,知道就知道了,我日后出门小心一点不就得了。”
老王爷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道:“怕只怕,你不出去找事的时候,偏偏有事找上你。”
傅晏清暗谤道:可不是吗,我现在的麻烦事一箩筐呢。
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没露出丝毫,而是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即将到来的麻烦,“爷爷觉得,我若称病,不去皇宫,能行吗?”
老王爷了然道:“他若想找你,你又能躲到几时?”
傅晏清失忆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想来宫中那位也应该得到了消息,不多时,召她入宫的圣旨就该来了。
傅晏清踢了踢桌脚,小声抱怨道:“烦死了……”
老王爷好笑地看着她,“现在知道烦了?出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回来还有这么多麻烦?还把脑子弄坏了,你一家都是傻的!”
老王爷这话一出,傅晏清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她看向老王爷,神情古怪,“我一家也包括您……”
老王爷义正言辞地道:“你一家是你一家,我一家是我一家,你只是我孙女,又不是我女儿,与我何干?”
傅晏清:“……”好一个厚颜无那啥之爷爷。
傅晏清忽然坐正了身子,纠结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爷爷,我那日……出走之前,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话,或者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老王爷看了她一会儿,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他移开视线,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道:“没有,你若有异常,本王必会更留意你,那样你也没那么容易走。”
到底是官场上走了几十载的老臣,任凭傅晏清自诩比他人更能看懂别人的心思,在老王爷这里,她也碰了壁。
傅晏清看不出老王爷的话是否属实,只能让自己更偏向于老王爷的答案。
如若她出逃前没有异常,那么出逃究竟是一时起意,还是长久谋之?
傅晏清更偏向于前者,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把感情当儿戏的人,更不会把终身大事当做筹码,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不得不走。
正当傅晏清陷入沉思时,宋楮带着一个小太监走进了院子。
老王爷认出那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没有起身,等那人走近后,才看向宋楮,道:“何事?”
宋楮对两人行完礼,才道:“回老王爷,这位公公是来传皇上口谕的,非是正事,便来内院了。”
傅晏清呵呵,明摆着堵她来的……
那个小太监往前走了一步,弓着身子,道:“奴才见过老王爷、傅小姐。”
老王爷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傅晏清道:“公公不必多礼,即使传圣上口谕,那便说吧。”
口谕不同圣旨,带着些随意性,因此不必行礼,听着便可。
那小太监笑了笑,“想必傅小姐也猜到了,皇上得知傅小姐身体有恙,甚是忧心,特让奴才过来,给傅小姐传个话,让傅小姐进宫一趟。”
傅晏清了然一笑,“进宫当然没问题,不过这都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我用过膳再进宫,应该没问题吧?”
“那是当然。”小太监嘿嘿一笑,“既然话传到了,那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
傅晏清微笑,“有劳公公跑一趟。”
言罢,她又看向宋楮,“宋叔,麻烦您去库房取些银两来,这位公公走了许久,辛苦了。”
宋楮应下,“好的,小姐。”
小太监听此,脸上的笑真了几分,“那奴才就谢过小姐好意了。”
傅晏清挂着一丝不变的笑,“公公慢走。”
老王爷朝宋楮扬了扬下巴,宋楮领着人走了。
等人走后,老王爷道了一句:“来人。”
角落里走出一个隐卫,在凉亭外站定。
老王爷道:“你去给叶世子传个话,让他来恭王府接小姐,和小姐一同进宫。”
隐卫应了一声,很快离开了。
傅晏清看着快要消失的黑影,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