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她的日子并没有好过些,反而是更加的患得患失,更加的不知所措。她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学会怎么做一个好婢女。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其实你是一个公主。
她没有做过公主,完全没有经验,甚至怀疑这个自称是她哥哥的男子,是不是就是个骗子。可她有什么可骗的呢?她没有钱,没有权,也没有美貌,她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人。
可今日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男人,登基为帝。她也名正言顺的成了大昌新一任长公主,她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了自己的婢女,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封地。若这只是梦,这还真的很像只是一场梦。
“若是有朝一日我真能成功登基,我愿以江山为聘,求娶昌国长公主。”左昊似是有些醉了,双颊酡红,也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羞怯。
他的一杯酒直接敬到了蓝衣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昌皇,你答应否?”
左昊自小就进了不归山,大越宰相被指认密谋造反,唯一的证据只有宰相府里搜出的一身龙袍。但他的父皇生性多疑,直接灭了宰相满门,连他身处后宫的母妃也受了牵连,被赐了三尺白绫。
他还记得那个昏暗的雨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了母妃的大多数声音,那三尺白绫在宫殿的横梁上随风翻飞着,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但她的母妃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从自己床底翻出了刺鼻的火油。她似是无畏却又满怀爱意的望着他,手中却是不停的沿着自己的床榻往周遭挥洒着火油。
“昊儿,母妃唯一的心愿,便是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今日之事,忘了便好。若不能忘,也不要再回到这里。这里只是一个看着华丽的牢笼,母妃选错了,不想你也错。”母妃的笑里有着无奈,也有着解脱。
她轻轻松松的敲开了床底的密道,抱着他亲了又亲,却还是将他往那密道推了下去,“昊儿,好好活下去。”
他还记得母妃脸上决绝的神情,他还记得他撕心裂肺的哭,他还记得她灼热的泪珠,滴在他的眼睑,混着他的泪水,一起绝望的滑落到他的腮边。
他眼睁睁看着密道的门被关上,眼睁睁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母妃被这一扇黑漆漆的石门隔绝在外。有人接住了他,捂住了他还在撕心裂肺的嘴。有人一记手刀,便将他劈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等他再醒来,身边便只剩下了自己的堂弟凌宇。两个少年缩在马车底,听着马车的轱辘声,此起彼伏,两人都没有再哭过。他成了厉剑门大师兄赵日天,而他的堂弟成了厉剑门的小师弟凌宇。
他没有见过什么女子,除了凌厉的大师妹厉妖娆,调皮的二师妹言禅衣,便只有温柔似水的三师妹蓝裳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道和这个温柔的三师妹在一起时,他总是会想起小时候挤在母妃的床榻上时的情景。母妃总是温柔的同他说着话,有时候是大道理,有时候是小故事。后来他听的有些烦了,后来他再也听不到了。
左昊不知道举着酒杯的他,此刻已经一脸的泪水。
帝位是他需要的吗?其实并不是,他只是想回去那个华丽的牢笼看一眼,看看他童年最欢快的时光,和这个世上最爱他的女人。
“好,朕答应你。”蓝衣的眼眸有一瞬的闪躲,只是太快了,这几个醉酒的人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