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原家母子便如火如荼的开始准备起云桑县主的及笄礼,多次进出皇宫,还破例准许进入皇家围场。
整个暮城的上层高门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皆言原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过这句话似乎不太准确,应该是攀对关系,从而重获重视。
伏荏染就是原家攀对的关系。
在这期间,暮城又发生了一件热火朝天的事,御前禁军统领夜间醉酒纵马,一头栽进了拱月桥下的河里淹死了,捞起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刺客的行头。
事情很快就在暮城传开了,皆言禁军统领是在行鬼祟之事时被人重伤掉到河中淹死的。
谁人能想得到,堂堂御前第一近臣,私下竟是那等见不得人的刺客。
皇上得到中尉递上的奏报时,眼睛紧紧盯着上面‘刺客装扮’四个字,牙齿都要咬出血了,一巴掌拍在龙案上。
弗谖,弗谖,肯定是他——
这个阉人还真是神通广大,连暮国第一高手都在他手里丢了性命。
这分明是故意挑衅,给禁军统领换上刺客的行头,是在暗示他知道仙客来那日的刺客是谁派来的。
他是在报仇,杀禁军统领,敬幕后指使的皇上!
皇上一口银牙几乎把‘弗谖’这个名字咬碎了,恨不得嚼成烂泥吞了。
这个人不能留,绝对!
禁军统领一死,他的职位瞬间成为朝堂上热议的话题,各方势力志在必得。
禁军统领掌控皇宫禁卫,保护皇上安全,至关重要,并且时刻跟随皇上身侧,深得皇上信任和看重。
这样的位置谁人不想争,谁人不希望让自己人上位。
一连串的奏折像雪花一样飘到皇上的龙案上,但众臣推荐的人选没有一个让皇上满意。
皇上翻查着禁军内部将领名单,最后锁定一个小统领,武功奇高,但全无背景。
皇上一眼相中他,破格授予禁军统领一职。
满朝哗然,大臣们皆不予赞同,但皇上坚持己见,将所有反对声音都压了下去。
他看重的正是此人无出身、无背景,性格更是粗犷耿直,一根筋。
这样的人才不容易被权势左右、拉拢,他才敢把性命交托。
禁军统领之事闹得大,但平息得也快,伏荏染偶然听映辉园的宫人议论两句,并未放在心上。
经过原家一事,她在暮城的地位又跃升了一层,邀请她参加花会、诗会的帖子更多了。
她对逢场作戏式的交往没什么兴趣,所以全都推掉了,一个人安安心心地呆在映辉园里研究机关鸟,时不时到韩太妃那坐一会,时间过得倒也快。
“您看我的机关鸟,我又改进了一些地方,翅膀更灵活了。”
伏荏染按着机关鸟屁股上的开关,一双翅膀略显迟钝的煽动起来,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韩太妃从绣面上抬起脸来,慈爱的笑了笑,夸奖道,“县主真厉害。”
伏荏染得意的翘起小下巴,倾过身子凑到韩太妃身边,瞧着绷子中间的绣面,细细端详起来。
“您在绣什么?”
“罗帕。及笄礼上于你初加。”
及笄礼上共有三次加笄,初加发笄、罗帕、素色襦裙,韩太妃想亲自给她绣这方罗帕,见证她成人。
伏荏染心里暖暖的,将头搁在韩太妃的肩头,亲昵的蹭了蹭。
“我让原梨帮您带了您最喜欢的那家脆香锅巴,您尝尝。”
伏荏染朝和佩芸嬷嬷坐在一起唠嗑的月牙招招手,月牙将手上的瓜子壳拍干净,起身将带来的脆香锅巴送上前。
韩太妃拿了小块送进嘴里,咬起来嘎嘣脆,又香又脆,熟悉的味道不由勾起她的回忆。
“年少时家里不富裕,锅里的每一粒米都不能浪费,锅巴是我最喜欢的零食,又脆又香,越嚼越香。自入了宫,有十多年没再吃过这个了。”
自那日与燕王吵架,和伏荏染讲了自己的过去,韩太妃再没了顾及,时常和她讲自己以前的故事。
故事里甚至毫不躲闪的时常提及她那个喜欢的、却无缘在一起的人。
韩太妃说起锅巴的事,面上不由露出温柔的笑意,而后便是无尽的惆怅和怀念。
“太妃,您之前说过,太后对您好,是因为与您同病相怜。所谓的同病相怜是不是她也和心爱的人分开,不得不嫁给先皇?”
伏荏染话音落,就见韩太妃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旁边的佩芸嬷嬷警觉地连忙将屋里候着的人都遣走,谨慎的关上了门。
“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
韩太妃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种话岂能随便说,若传到太后耳朵里,怕会引起惊涛骇浪。
伏荏染没有隐瞒,直言道,“是原梨说的,太后曾有个爱慕的青梅竹马,但那个青梅竹马不喜欢她,她就被原老太爷送入了宫。”
原梨是太后娘家侄女,知道这件隐密也不奇怪。
短瞬的震惊后,韩太妃也恢复了平静,动作自然地摸摸她的头。
“看来你和原小姐果真相处的极好,她连这种事都告诉了你。”
“太后喜欢的那个青梅竹马到底是谁啊?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您讲给我听好不好?”
伏荏染虽然知道太后的青梅竹马就是自己的亲爹伏晢明,天泱国的太宰。
但她直觉韩太妃或许会知道更多隐密。
韩太妃似在犹豫,目光飘忽地落在罗帕绣面上,好半晌没说话。
她不确定伏荏染是否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