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兰耀庭去了一趟琉璃阁,看了看被抱到宝姨娘处的儿子,十分严肃地叮嘱了宝姨娘一番,要她好生照看大少爷。嘱咐完之后,这才挺直这腰杆一步一摇去了风月阁。
傅氏早在丈夫踏进风月阁之时便知道他来了,不过她正在装病,根本也懒得起身,看见男人过来,更是头也没抬。
兰耀庭每回来风月阁的经历都不十分美好,于是见无人接待自己,他便自己站在屋子中间,干咳一声,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这身子实在不好,定要着大夫好生看看才好。”
“……”傅氏没搭理。
兰耀庭左右看看,古嬷嬷不在,丫鬟听雪在绣花,门外打扫的婆子正拿着个鸡毛掸子扫灰。
所有人都当他是空气,男人深感自己不是来到妻子的地方而是跑进了旁人妻子的屋子。尴尬之余心中生气,又不好干巴巴进来就走,于是憋了好一会,又才憋出一句话:“娘亲已经教训过我了,既然夫人不喜欢萍儿,那为夫便不接萍儿进门,这下你便满意了吧?作为丈夫,我可是给足了你这妻子脸面,你不要不知好歹。”说完之后,还是没人搭理他,兰耀庭也不耐烦了,只说一句:“既然如此,你便好生歇息,为夫,为夫还有事,这就走了。”说完转身,没有人挽留,兰耀庭也如逃跑般出了傅氏卧房。
听了老太太的话,他是打消了要把萍儿接进门的打算,但作为男人,他觉得应该大大地补偿心上人一番才行。这次来风月阁一来是听老太太的话来服软,第二,当然是要来拿点东西给萍儿做补偿。
兰耀庭不事生产不懂庶务,对家里的财产更是不甚清楚,虽然已经分了家,但他没挣一分钱,花钱却还如同往常没有分家一般大手大脚。他只知道分家时家中是分了他不少田地与店面,哥哥还给过他银子。可对于这一家子上下每月要花用多少,他是一概不知的。每次他想要钱想要东西,就直接到妻子这里来拿,傅氏若是不点头,便以为是在为难他。
这回也一样想拿点好物给爱妾补偿,本以为自己做了这般大的让步妻子应该感恩戴德。哪知他不过是想拿点东西,那管着库房的丫头,竟然还是不开门,硬说要禀报了太太才行,气得他又想打人。可想到萍儿那里还等着他回话,他便息事宁人地让那丫头赶紧去问。
见雪自然一五一十地跟来向傅氏告状,一旁绣着花的听雪气的扯断了线:“哪见过这种吃里扒外的……”
“闭嘴。”古嬷嬷呵斥了听雪,“不要搬弄主子的不是。”说完转向傅氏:“太太,您看,不如让我去打发了他算了。”
傅氏已经披着衣裳坐起来,她思忖一瞬,道:“开了库房让他拿。记着,那只青花碎玉瓶拿出来,定要让他拿上。”
“那可是圣上御赐……”
“便是要让他拿走圣上御赐的瓶子。”
古嬷嬷心中一动,没敢言语。听雪见雪两个丫头出去了,老嬷嬷看着自己带大的小姐,一时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傅氏见古嬷嬷欲言又止,只她心里猜疑,便笑道:“嬷嬷不用多想,我知道怎么做。和儿马上要做百岁了,劳烦嬷嬷派人去京城,告诉母亲,便说女儿想她的紧,若是下月能空出时间,万望母亲亲自来瞧瞧女儿与外孙女儿。”
“是,我这就着人给郡主送信去。”
隔壁戚宝微刚睡醒,知道自己那渣滓老爹又来找事了,不禁心里发苦。古代女子成年之前活的可是老爹的人啊,摊上一个这么不着调的父亲,这可如何是好喔。
话说回来,她啥时候才能吃饭,啥时候才能长大,这样生活不能自理地长在一个这么危险的地方,非常没有安全感好呀?
“二姐儿能吃能睡真是好福气,醒了也不哭闹,我见过那么多孩子,真就没有见过这么乖巧的伶俐的。”奶妈见戚宝微醒了,便抱在华丽轻轻摇晃,小丫鬟冬至闻言附和:“说的也是,太太怀小姐时反应可大了,还以为要生个调皮的哥儿呢,谁知……姐儿生下来却是如此乖巧的。”
听出冬至言语中的遗憾,奶妈便说:“少爷有少爷的好,小姐也有小姐的好,咱们姐儿长大了,要帮太太带弟弟的,是不是呀,哎哟姐儿笑了,真乖。”
形势比人强,兰耀庭已经二十七岁,在这个十七岁就结婚的年代,他还没有儿子,的确很着急了。以傅氏如今的处境,生个儿子才能直的起腰杆儿,虽然戚宝微心里不平,但她也知道,社会规则就是如此,不平衡也没有办法。傅氏生了个她,不管是对傅氏来说,还是对于生到古代的戚宝微来说,都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好在兰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尽管生了个女儿,但戚宝微终究是正房所出的头一个孩子,还是很受重视的。
有奶妈丫鬟好生伺候着,便宜娘虽然一次都没有抱过她,但嘘寒问暖,对她的确还不错。
这样吃了睡,睡了吃,转眼又是一个月飞逝而去,她的百岁到了。
兰家长久没有喜事,因此兰家上下提前十几日便开始准备,百岁那日更是早早就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