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快到终点了,好紧张啊。”小褚在旁嘀嘀咕咕的。
倪音虽然沉默,但她其实比小褚更紧张。
眼前的战局,还难以看出胜负,从状态上来说,阿勒坦和时也势均力敌,而速度上,两人一路胶着,不分上下。
最后两百米,阿勒坦和时也都开始全力冲刺。
最后一百米,输赢依然肉眼难分。
最后五十米,观众都屏起呼吸。
最后二十米……
啊,结束了。
可是,两匹马儿几乎同时到达终点,仅凭目力根本不能判定名次。
“时也赢了吧?”
“我怎么觉得阿勒坦更快呢?”
“明明是时也的马先过终点的。”
“……”
观众席开始出现各种争议。
两名裁判核对跑表和终点录像,最后,将象征胜利的小红旗挥向了时也和end那边。
赢了!
时也赢了!
--?--
观众席一片沸腾。
倪音的心也是一片沸腾,她原以为,时也在速度赛马这一块会比较薄弱,没想到,在时也的马术字典里并没有“薄弱”二字。
阿勒坦得知自己输了比赛,起初不服,待他亲自确认了终点录像之后,那点不服终是消弭在了唇边。但是,他很沮丧。比赛之前,他频频望向观众席的娜热,比赛结束之后,他再也没有朝她望一眼,他骑着马,快速地离开了赛场,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娜热其实很挣扎,一方面,她为偶像时也赢了比赛而开心,另一方面,她又为阿勒坦输了比赛而难过,这两种情绪拉扯着她,让她觉得,她来观看比赛就是一个错误。
当阿勒坦调转马头离开时,娜热的心忽然被刺了一下。
娜热和阿勒坦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骑马,一起比赛,离开内蒙的时候,他们才十九岁,那时,娜热的父母其实非常不放心让女儿出来,他们觉得女孩子就该留在家乡,到了年纪就结婚生子,比什么赛?追什么梦?是阿勒坦拍着胸脯像个成熟男人一样对她父母许下诺言,说在外面一定会保护好她,她才有了希望。
而保护她的诺言,阿勒坦也的确说到做到,初到锦城,他们人生地不熟,经纪人只知道带他们到处比赛赚钱,对于他们的心理健康全然不顾,娜热常常压力大到崩溃,是阿勒坦总在身边开导她,陪她一起熬过了最难的那两年。
后来,阿勒坦赢了几场重量级的比赛,开始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不少俱乐部向他抛来橄榄枝,他挑选俱乐部的首要条件就是能否一起签下娜热,那时娜热尚未冒头,加之在比赛场上总有失误,没有俱乐部愿意一起签下这个拖油瓶,阿勒坦也因此错失了很多机会,但是,他从未有过怨言。
娜热也想过放弃,她不想拖累他,可他从不言“拖累”二字,他常常鼓励她,说女性运动员在马术比赛中也可以大放异彩,他让她坚持,他也常常和她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超越俱乐部是第一个愿意一起签下他们两个人的俱乐部,得到回电的那天晚上,他们抱头痛哭。
原以为熬过那么多的苦日子,终是到了柳暗花明的时刻,没想到,他们才从一个坑出来,又踩进了另一个坑里。
超越俱乐部的老板表面君子,内里却是个小人,他不仅有意克扣他们的奖金,还时常对娜热动手动脚,言语极其不尊重女性,阿勒坦撞见了一次之后,对老板大打出手……他们又“无家可归”了,不过老天似乎只是想捶打他们,并非真正放弃他们,这一次,拯救他们于水火的是中国第一骑士耿天华。
耿天华是国家队的教练,背靠的是国家,展望的是奥运,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两人兴奋得好几晚没睡着,总是互掐提醒对方这不是梦。
更让娜热高兴的是,耿天华带他们去的训练基地是燃梦,燃梦俱乐部的负责人可是时也啊,时也可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偶像啊,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但阿勒坦似乎并没有像她那样高兴,他对时也的态度总是微妙,那种敌意说不清由来,可分明真实存在。
娜热也问过阿勒坦为什么不喜欢时也,阿勒坦从不正面回答,她越是追问,他越是闪躲。娜热原以为时间会改变阿勒坦对时也的看法,可不曾想,时间还没发挥作用,就先有了昨晚那场荒唐的醉酒和今天这场幼稚的比赛……
--?--
阿勒坦骑着马越跑越远,那背影在宽阔的平原里显得格外落寞而渺小。
娜热终是忍不住了,她快步跑下观众席,骑上她的马儿朝阿勒坦的方向追去。
“阿勒坦!阿勒坦!”
阿勒坦其实并没有跑远,他只是暂时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尤其,他还大张旗鼓地喊了那么多观众来观战,简直大型的打脸现场。
“阿勒坦!阿勒坦!”
娜热的声音由远及近。
阿勒坦微微侧眸,看到娜热骑着马朝他跑来了,有一瞬,他真想逃跑。
“阿勒坦,你跑这里来干什么啊?”娜热跳下马,就地坐到阿勒坦的身边,“怎么?输了比赛不开心了?”
阿勒坦瞥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输比赛又不丢脸,我以前输那么多比赛不都过来了嘛。而且你不也常常和我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你懂什么!”阿勒坦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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