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下午时分,大雨也逐渐平息。
没有了大荒煞夜的威胁,它可以说来得恰到好处,城内所有的失火点都被浇灭,升腾了一天一夜的浓烟总算得到了抑制。
公主原以为还有一场恶战在等待自己,但侦查小队从前线带回的情报让人大感意外。那艘不可一世的炮船见战况不对,在扬帆撤离时被黑雾砸中,半边船身塌陷,此时已被水流推至入海口的岸边搁浅。
船只周边没有敌人活动的迹象,考虑到又是风雨又是煞夜,活下来的东升国水手很可能已经弃船逃离。
之后便是彻底搜查城北和城东,以防有敌人藏进民宅中。同时开放部分居民陆续入城,以减轻营地的供给压力。
宁婉君自然也没忘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家。虽然此家族不是造成金霞城大劫的直接凶手,在某种程度上却比凶手更加可恨。
她将抄查王家一事交给了徐三重和李公公去负责。
当然,她最开始是想让夏凡来负责此事的,只不过对方回拒了这一提议。
两天之后。
“我能动了吗?”
“请再坚持一会儿。”秋月将绷带多缠了胳膊两圈,最后固定在公主的背后,“好了,您试下影不影响活动?”
宁婉君转了圈胳膊,又深吸了两口气,“前胸……感觉紧了点。”
“啊,那没关系,殿下的尺寸我是最清楚的。”秋月拍拍手道,“绑得紧才不会拉扯到肩膀的伤口。”
“公主殿下,我来看你啦。”墨云推开寝宫的房门,看到宁婉君赤着上身的模样又慌忙退了出去,“呃……我不知道你在更换绷带。”
“无妨,这在军中乃是常有之事。”宁婉君不以为意道,“你进来说话。”
墨云犹豫了下,最终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她重新走进房间,假装四处张望,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公主身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解开衣裳的样子——对方的胸口与左肩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右肩和腹部则暴露在外。宁婉君平坦的小腹上没有一丝赘肉,肚脐两侧的线条匀称展开,与肋部相连。肩膀看上去圆润白皙,半截锁骨微微上斜,将脖子的曲线完全衬托出来,显得精致玲珑。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副娇小的身躯,却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即使在沙场上征战驰骋也丝毫不落下风。
“肩膀处的伤口……好些了么?”
“那本就不是什么致命伤,如今已基本无碍。”宁婉君轻松道。
“才没有这么简单,”秋月反驳道“如果这伤放到婢子身上,保不准得在床上休养一个月。若是放到墨云姐身上——”
“行了。墨云又不会上战场,哪有你这么假设的。”
“婢子只是想提醒殿下就算是感气者,能承受的伤势也是有极限的。而且……它远不能说是无碍吧?”秋月拿棉巾垫在她的肩头,“您看……又出血了。”
“殿下……宁婉君,”墨云皱起眉头,“你就一定要自己冲在最前面吗?我不太懂军阵之事但阅遍史书,也没有哪名皇室亲征时会带头冲锋吧?”
“所以他们也没有谁能真正控制一支军队。”宁婉君笑了笑“你觉得我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拢到如此多愿意跟随我的兵士的?”
不等墨云开口,她便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第一我能带他们打胜仗第二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士兵最信赖的永远不是坐在庙堂之内的帝王或大臣,而是能和他们一同浴血奋战、并取得胜利的将领。也许往后有一天我不必事事在前也能稳操胜券,届时我才有资格考虑这样的问题。但至少现在我必须先确保能一直赢下去,才有机会扳倒实力远超于我的敌人。”
墨云张了张口最终没能说出劝阻的话来。她固然希望对方能平安无事但心里也无比清楚若以安全为名而导致败仗,只会让公主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毕竟她要走的那条路本就是一条险峻无比的荆棘路。
墨云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完善机关兽的各项设计,并将批量制造早日推上日程。
金霞城一战机关兽的潜力已展现无疑——她相信一旦这样的装备能配备上百来号,不,哪怕十来号人,都能极大提高公主的胜算。
“对了,夏凡在哪?”宁婉君披上宽松的外袍,随后系紧腰带,“这两天他好像没来看过我。”
“这个……其实是有的。”秋月连忙解释道——如果换做以前,她巴不得公主不知道此事,“大战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他来过寝宫一趟,不过那时候您刚服完药已昏昏入睡,所以他也没多作停留。现在……他应该也在山庄内吧。”
“晚上来的么……他还真是不挑时间啊。”宁婉君轻笑一声,“也罢,我正好有点话想问他。”
“让他过来见您?”秋月立即接道。
宁婉君想了下,“不必,我已经憋了两天了,就当出去散个步吧。”
走到偏院门口,公主挥挥手,示意侍卫不必通报,独自迈进了院子。
放晴两天后,山庄中早已看不到下过大雨的痕迹,室外阳光普照,晒在身上有股暖洋洋的感觉。
夏凡正躺在长椅上闭目微憩,不过他的头垫的不是枕头,而是垫在狐妖的双腿上。黎似乎也任由他如此,双手捧着一本书册正细细翻看。
这副景象明明有哪里不对劲,却让宁婉君感到了一份莫名的宁静与谐和之感。
见到公主到来,黎先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