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博……龙悦红记下了这个名字,又问起别的事情。
聊了一阵,他礼貌地提出告辞,寻找别的请教对象。
离他二三十米的地方,白晨戴着围巾,换了身衣服,借助阴影和行人的遮挡,默默跟随着他。
这是蒋白棉的特意安排。
在“旧调小组”,需要积累“单独行动”经验的也就商见曜和龙悦红两个人,而前者更需要担心的是他弄出什么大事来,所以,蒋白棉让白晨暗中跟着龙悦红,确保他不出意外,而她则负责看着商见曜,不给塔尔南的父老乡亲添麻烦。
“人生的十字路口”,商见曜立在那里,右看一下,左看一下,前看一下,仿佛陷入了激烈的内心斗争中。
过了好一阵,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向了右边的“熔炉教派”传教场地。
嗯,熔炉教派不仅仅有舞蹈,还有火锅圣餐,确实比其他教团更有诱惑力……远处的蒋白棉看到这一幕,颇为理解地点了下头。
接下来,商见曜加入了群体舞的行列,随着鼓点,律动起身体,时而高喊一声:
“赞美您,新世界的大门!”
还挺虔诚的嘛……蒋白棉靠近了一些,闻到了炸鸡翅那浓郁而诱人的香味。
这让她产生了一点点疑惑:
不是说除了本地居民,塔尔南其他人都缺乏食材,只能靠罐头、饼干和能量棒为生吗?
难道为了传教,“荣耀天平”花大价钱从本地居民手上收购了一批活鸡?
还真舍得啊……
念头电转间,蒋白棉看到“熔炉教派”的群体舞暂时告一段落,主持这个仪式的男子拿出黑壳书籍,讲起新世界的美好和“灼热之门”的伟大。
商见曜听了几十秒,突然从战术背包内拿出了那张神气活现的猴子面具。
戴上这张面具后,他转过身体,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走向了对面。
走向了对面。
“……”蒋白棉看着商见曜加入了歌唱队伍,和信仰执岁“碎镜”的那群人一块唱起圣歌。
他刚才似乎已观察许久,歌词和调子竟没有出什么大错。
你以为你戴上面具就是另一个人了吗?蒋白棉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这个想法刚有浮现,她忽然觉得说不定真变成“另一个人”了。
真是太拼了……她由衷地感慨道。
唱完一节歌曲,神职人员开始布道不久,商见曜悄悄退出队伍,返回了街道中央。
他快速取下那张猴子面具,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紧接着,他又拉开战术背包,拿出了另一张面具。
这是鼻孔夸张的肥猪面具。
蒋白棉偷看得有点傻眼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把小红的面具给带出来了?
准备得还真是充分啊……
商见曜更换好面具,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炸着鸡翅的那口铁锅。
所以说,是小红吃的,不是你吃的?蒋白棉试图揣测商见曜的想法。
绕过那根站着人的细细柱子,商见曜走到侧面,硬生生从等待的人群里挤开一条血路,靠近了铁锅。
负责炸鸡翅的是一位蓄着白色胡须的老者,红河人,蓝眼睛,身高一米七出头,系着条红红的围裙。
“你们是‘荣耀天平’教派的?”商见曜用红河语问道。
在红石集待了一段时间后,他的红河语是越来越流利了。
蓄着白须的老者边注意着油锅,边笑着回答道:
“是啊。”
这是今晚不知道第几批鸡翅了。
“你们崇拜的是哪位执岁?”商见曜表现得就像是意图加入。
问完,他找回了礼貌:
“你怎么称呼?”
“叫我迈克就行了。”蓄着白须系着红围裙的老者微笑回应道,“我们信仰的是六月的执岁‘黄金天平’,祂掌握着一年的均衡点,是对称与平衡的象征。旧世界之所以毁灭,就是因为某些事情失去了平衡。”
看得出来,他在传教上经验丰富,简单几句话就讲清楚了自家神灵的权柄和威能。
说完,他看了商见曜一眼,随口问道:
“你是从红石集来的?”
除了警惕教派掌控的聚居点,没哪个地方的人喜欢一直戴着面具活动,而和塔尔南联系最紧密的相关教区只有红石集。
“你竟然看得出来?”商见曜“震惊”。
迈克一时不知他是真觉得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还是在开玩笑。
他抬手指了指脸孔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
“对,我顾知勇就是从红石集过来的。”商见曜坦然承认了“来历”。
他旋即补了一句:
“我不是‘幽姑’的信徒。”
很显然,“幽姑”的信徒是没法骗到炸鸡翅的……挤在对面人群里的蒋白棉闻言腹诽了一句。
她刚才的猜测对了:
是“龙悦红”为了炸鸡翅,选择了“荣耀天平”,不是商见曜!
——顾知勇是龙悦红的假名。
这个假名的由来是,龙悦红的妈妈姓顾,爸爸的名字里有一个勇字。
当初知道这个假名后,蒋白棉用尽浑身力气才忍住了嘲笑的冲动。
“是吗?对我们教派有兴趣吗?”迈克自然不会放过发展信徒的机会。
“有。”商见曜毫不犹豫地点头,“你们这鸡翅是哪来的?塔尔南能弄到这么多鸡翅吗?”
迈克刚要说话,目光突然专注。
他娴熟地将炸鸡翅们捞了起来,放在滤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