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靳总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反正他一世悬壶济世的名声,肯定是要晚节不保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罢。
于是迟疑了片刻后,他说:“这个……我目前也还不能确定,唯一能说的就是,等到该醒的时候,靳总应该就会醒了,靳太太请不要着急。”
“这样啊……”
沈言渺有些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想着可能是医生怕担责任,所以故意说得这么含糊不清,也就没往心里去,诚恳地道谢之后就将医生送了出去。
雷雨天过后的天空宛若濯洗过一般清湛,天际尽头高高悬着的半盏彩虹,正一点点渐渐融化变淡。
很美。
美到不可言喻。
沈言渺水眸倏然微亮,她连忙抓起手机,飞快捕捉了一个镜头,然后看着像素不俗的手机屏幕淡淡勾了勾唇。
靳承寒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双黑眸怨愤地盯着旁边正自顾自拍照玩得开心的小女人,差一点就忍不住拔了针头开启暴走模式。
死女人,他都要重伤快病死了,她还能那么有闲情逸致玩手机?!
他到底是为谁才出了车祸的,又是为谁才淋雨感染的?!
哼!
没心没肺!
忘恩负义!
整个一喂不熟的白眼狼!
咚咚咚——
就在靳承寒快把自己气到重新发高烧昏过去之前,卧室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紧接着是吴妈和蔼的声音。
她说:“少奶奶,靳先生的手机一直在响,是您父亲打来的。”
爸爸打电话给靳承寒做什么?
沈言渺微微蹙了下眉头,然后从吴妈手里接过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沈廷松三个字。
纤白的手指最终是划过了接听键,沈言渺也没有急着出声,只是安静听着电话那端爸爸客气又不失奉承的问候。
“靳总,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昨天临时才匆匆忙忙跟您说渺渺害怕雷雨天,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若是有空的话,您能否跟渺渺一起回家吃顿便饭?”
沈言渺眸光微微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所以昨天靳承寒会突然回来,是因为爸爸的原因?
上一次她的生日也是因为爸爸有意提起……
这都已经两年时间了,爸爸从来没有过问太多她和靳承寒的事情,现在突然又是怎么了?
还是说,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想着想着……
沈言渺蓦然赶紧用力拍了拍额头,紧接着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沈言渺你疯了吗?
那是你爸爸,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现在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打住!
赶紧打住!
“喂,爸爸。”
沈言渺亲昵地喊了一声,然后抬眸看向靳承寒完美无瑕的俊颜,俏丽的脸颊上不经意染上笑意,小女儿家般含羞带怯地出声:“那个昨天……他……回来陪我了,所以我没有事情,您不要担心。”
沈廷松似乎压根儿没有料到接电话的会是自己女儿,无声地静默了好久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慈声轻笑,说:“那就好那就好,你没事,爸爸就放心了。”
沈言渺又接着说:“吃饭的事情还要看靳承寒的时间,爸爸要是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还有一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好好好,那你先忙。”
沈廷松立刻蔼然可亲地应声。
将电话挂断后,沈廷松眉头紧紧皱起,不敢置信似地再次向一旁站着的周管家问道:“你确定,上一次渺渺生日,靳承寒真的已经知道所有真相了?”
“是的。”
周管家连忙回道,又继续说:“l.n破产和福利院拆迁都是靳总亲自出手的,甚至还牵连到了林懿院长的儿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冲着小姐去的,半分没有情面可言。”
“可是他又因为我一个电话,就可以停下那么大的金融会议回家……”
沈廷松苍老的脸上满是困顿和不解,一双昏黄且深沉的眼睛里忧心忡忡,接着又疑惑地出声:“渺渺在靳承寒心里,到底是处在什么位置呢?”
周管家淡淡地回他:“靳总行事,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
“难呐,实在太难了!靳总行事,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南庄门口。
终于战战兢兢拎着药箱得以解脱的医生,如获大赦地望着蓝天感慨,就差再掉两滴眼泪以表达内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激动心情。
沈言渺将爸爸的电话挂掉后,就将靳承寒的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现在就算再大的公事,也没有他安静养病来得重要。
沈言渺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悄声走到床边坐下,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手臂,抬眸望着已经不留一丝彩虹痕迹的天空。
她清浅地出声:“靳承寒你知道吗,今天其实是我第一次看到彩虹,可我却不是第一次经历雷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