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回答:“的确是诅咒,我被困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杜兰心中叹息一声,脑海里已然有了一个轮廓。
之前他在听见蜘蛛说话的时候,曾经怀疑是德鲁伊,但是事实上显然不可能。然后他很快就联想到了诅咒这两个字上——之前他在白沙镇刺杀安德鲁的时候,就多亏了一个被诅咒成黑猫的女人的帮忙。那人叫做温莎夫人,似乎是因为和安德鲁素有旧怨,被龙人法师用邪恶的诅咒永久固化成了黑猫。既然诅咒的力量能够将人变成黑猫,当然也能变成蜘蛛了。
邪恶之地一般不会出现不相干的人,所以杜兰推测这只蜘蛛不是铁匠的女儿阿缪斯,就是铁匠本人。而从根据杜兰的判断,前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些。原因很简单,虽说凡人们一听诅咒就会闻虎色变,但是在杜兰看来,诅咒也有好有坏。甚至有些诅咒,是出于保护被诅咒之人而下的——大陆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最出名的当属初代白塔巫师首领在三叉戟河的战役之中施展的【亡灵诅咒】,而施咒的对象正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圣王诺丁顿一世。其时诺丁顿一世正带领于烬人的军队和【怒龙】海因索尔的军队战斗,战况非常胶着,鲜血将土壤的颜色彻底润透,尸山血海之中,海因索尔和诺丁顿一世彼此拔剑相斗,诺丁顿的剑术更胜一筹,他利用一个间隙从容的将海因索尔刺伤。将士们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谁曾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是两位王者的决斗被一个不识时务的巫师破坏了——那人分属海因索尔的阵营,他趁着诺丁顿欺身而上将海因索尔打的节节败退的时候偷偷使用了一个黑魔法,而那个魔法的效果正是抽干目标生物的所有生命。
诺丁顿一世一时不慎中了黑魔法,眼看便要一命呜呼,关键时刻,便是那位刚刚从安泽地人的黑巫会中分裂出来的白塔巫师首领果断地对诺丁顿使用了【亡灵诅咒】。这个诅咒效力远比黑魔法要强大,诺丁顿直接暂时被转化成了亡灵,他的生命力直接归零,所以黑魔法再也不能伤害到他。诺丁顿的军队从而士气大盛,在三叉戟河滩一举击败了敌人,从而为艾丁格王朝打下了统治不知多少个世纪的基础。
当时白塔巫师首领使用的诅咒,就是为了保护诺丁顿不受黑魔法的伤害。而这一举动,也被学城的学者们记录在了万年历上,成为影响历史转折点的神来之笔之一。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搞不好这个诅咒,正是铁匠自己施加在他的女儿身上的!”杜兰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心中暗暗推测道。
虽说这个推测有许多不靠谱的槽点,比如一个普通小镇的铁匠是否有能力施加诅咒便非常值得商榷,但是杜兰思考过所有人选之后,还是坚定不移地将施咒人认定。
理由也非常简单,这个场景一共有三个人物和一群鬼婴。鬼婴们肯定不会玩诅咒的,它们头脑简单,热爱杀戮;而魔剑奥本菲斯或许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杜兰从蜘蛛的嘴里得到的消息表明,魔剑遇到任何人都会将之杀死,然后抽取灵魂作为自己的仆人。诅咒什么的,既麻烦又没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吃力不讨好;所以备选人物只剩下了铁匠比永博一人。
至于铁匠为什么会施加诅咒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这恐怕是出于保护的原因。想到这里,杜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大厅里的熔炉和魔剑,脑子转的更快了,无数种可能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的分析能力得到的全面的发挥,种种可能的情况被他一一举例,然后又迅速推翻。
“我是阿缪斯,虽说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有点陌生了。这么多年以来,我甚至习惯了蜘蛛的身体。”蜘蛛缓缓地从墙角落了下来,她的身体快速膨胀,继而开始大幅度的变化。
杜兰只看了一眼,便愣在了那里——只见蜘蛛的身体膨胀到和普通人差不多大小,她前肢突然竖了起来,化成了一个女孩的上半身。最要命的是,她的上半身显然是赤裸的。
他有些尴尬地退了两步,却没有侧过身去。这倒不是杜兰厚脸皮,而是邪恶之地危机四伏,天知道这个蜘蛛女会不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他必须随时保持防范。
阿缪斯变成了半人半蛛的样子,自己似乎也是有些羞涩。好在她的头发很长,也很浓密,垂下来刚好遮住胸前的那两点突起,倒也不至于太过难堪。
“看起来这个诅咒不算太完全啊。难道对你施法的那个人是个半吊子?”杜兰咳嗽一声,试图缓解尴尬。
阿缪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毕竟是我的父亲,虽然到了后来,我甚至认不出他来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哎,但是我至少是活下来了,不是么?和那些被魔剑杀死的婴儿以及普通人们相比,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果然么?杜兰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对阿缪斯施展诅咒的果然是她父亲。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更令杜兰觉得有趣的是,阿缪斯似乎对她父亲的举动有些不理解啊。这也难怪,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智力去理解诅咒背后的含义的。
“那么,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么?阿缪斯小姐,很多人都说我是个不错的听众。”杜兰灿然一笑,大大方方地点起火把,插在了一边。
嗖嗖嗖!
几声破空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