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爹爹赶出门后,姜凌心情很不爽,跑去西跨院找妹妹。正跟和至一起玩竹管小人儿的姜留见哥哥来了,欢快地道,“哥哥快来,这个可有趣了。”
姜凌走过来,站在旁边看着他买给妹妹的竹管小人儿,他抓回来的和至,心情很糟糕。
和至见姜凌乌云罩顶,便道,“凌哥若遇到为难事了,不妨说出来,咱们三人一起想办法。”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哥你说说呗。”姜留让哥哥挨着火炉坐在凳子上,顺便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又递给和至一块。
说来也是缘分,他哥也不知怎的就看和至顺眼了。姜留给姐姐吃一块糖,他都会不高兴,但给和至吃就一点事儿也没有。前几天郭楠雄还跟姜留抱怨说,哥哥现在每日里教和至读书识理,都没空跟他玩了。
姜凌的这件烦心事,不能跟妹妹说,可憋着又很难受。他干脆转头问和至,“你的剑术练得怎么样了?”
小道士和至抓抓头上的道髻,苦恼道,“凌哥,小道不是侠士,只要会耍桃木剑就成,不必修习箭术。”
“艺多不压身,走吧,去前院练箭,留儿去父亲房中看看,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好早做准备。”他就不信父亲见到妹妹这么可爱这么孝顺,还忍心把她嫁出去。姜凌站起身,拎着和至走了。
姜留跑到正院,见姜猴儿正站在门口抓耳挠腮,便过去问道,“我爹呢?”
姜猴儿见到姜留,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六姑娘您可来了,您快进去看看吧,二爷骂走了少爷,把小人也赶出来了。”
爹爹居然骂哥哥?爹爹回府时还好好的,定时姑姑跟他说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的。姑姑会跟她说什么?姜留倒背着小手抬脚跨过门槛,乱猜无用,还不如进去问问。姜留进屋,见她爹躺在床上,整个人散发着久违的、浓重的咸鱼气息。姜留仔细回想才想起来,上次见到她爹如此消沉,是白三叔跑来告诉爹爹说,武科举要加试马枪的时候;上上次她爹如此消沉,是被乐阳公主逼婚的时候。
姑姑说了点啥,竟把爹爹逼成这样?姜留趴到爹爹床边,主动把小胖手放在他爹手里。
姜二爷握住闺女的小胖手,缓缓转过头看着她明媚的小脸,忽然道,“留儿,如果你娘还活着就好了。”
反常啊,她爹太反常了,她爹和她娘关系僵硬到啥程度,她可是早有耳闻的。姜留明亮的眸子看着颓废的爹爹,心疼道,“姑姑说了什么?”
姜二爷转头望见床帐上绣满的石榴花和葡萄,心里更加烦躁了,忽然从床上跳起来,“爹走了!”
“天都要黑了,爹要去哪儿?”姜留追上去问道。
“出去转转,你们仨吃,莫等为父,我今晚不回来了。”姜二爷大踏步往外走。
姜留连忙道,“爹爹便是要去,也换身衣裳吧。”
姜二爷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官服,高声嚷道,“死猴子儿,滚进来!”
“来了!”姜猴儿立刻跑进来,给二爷更衣。
姜二爷伸开双臂,随口问小闺女,“你姐呢?”
“姐姐忙了一整天,累得睡着了,说到吃饭时再让留儿叫她起来,吃饭后她还要练琴。”姜留回道。
姜二爷的眸子垂下,胳膊也落了下来。挂上官府拿出骚包白裘衣的姜猴儿见此,拿着衣袍看向六姑娘。
姜留劝道,“天冷,爹爹快穿上吧,若着了凉,祖母又该给您喝苦药了。”
姜猴儿这才上前,为二爷穿好外袍。姜二爷穿好后,低着头就往外走,姜猴儿连忙举着风帽追了出去。姜留跟到门外叮嘱姜宝,“你多带几个人保护爹爹,实在应付不来时,就派人去请裘叔。”
裘叔现在比爹爹还忙,姜留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姜猴儿给二爷戴好风帽后问道,“二爷骑马还是乘车,去往何处?”
姜二爷不吭声,低头往外走。老管家见二爷就这么出去了,一边叫车夫赶车在后边跟着,一边往内院送信。
姜老夫人正睡着,姜平蓝听到二弟出门了,皱了皱眉道,“由着他去。”
嘴里虽这么说,姜平蓝也难放下心,跑到东院去等大哥回府。
腊八腊八冻死一家,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姜二爷不畏冷,慢慢在街上溜达着想心事,跟在他身后的姜猴儿却受不了地打起了喷嚏。姜二爷被这声音吵着了,回头瞪了他一眼,挂着鼻涕的姜猴儿冲着他家爷傻傻地笑。
姜二爷哼了一声,跳上了马车,姜猴儿连忙跟进去躲寒风,打着哆嗦问,“二爷,咱们去哪儿?”
“随便走走。”姜二爷懒洋洋地吩咐道。
二爷还没用饭呢,此处离着南市最近,姜猴儿便吩咐车夫径直往南,奔着南市走。姜二爷让姜猴儿挑开车帘,漫不经心的往外敲着街景。
途径昌明坊时,听到巷子里有喧闹声,缩着脖子的姜猴儿往前挪了挪,向里望去,“二爷,好像是雅正夫人家被人围了,咱过去看看吧?”
姜二爷扫了一眼,“去南市。”
“二爷,雅正夫人刚搬回苏宅,她一个女人家,咱们……”
“聒噪!去南市。”姜二爷不高兴了。
“是。”姜猴儿缩回脑袋,躲在旁边抄着手不吭声了。
姜宝斜了多事的死猴儿一眼,“雅正夫人能在地痞横行的东市开琴行,岂会摆不平这点小事?此处不属西城管辖,咱们以什么身份过去,你莫添乱。”
姜猴儿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