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雅正夫人的琴行被围,姜留立刻想到早晨爹爹出府时,门前人山人海的场景。待再走近些她便发现了不同,自家府门前的女人们多是伤心而安静,这里的女人则愤怒而刻薄,叫嚷的话不堪入耳。
姜凌放下车帘,三小只凑在一处,商量对策。姜慕燕焦急道,“咱们快派人告知父亲,让父亲派人过来帮忙。”
姜留道,“咱们可以派人告诉爹爹,但这里是东市,不归爹爹管,还是先去东城衙门通报一声为好。”
姜凌则道,“雅正夫人应有应对之法,咱们先静观其变,不可冒然行动,坏了夫人的布置。”
姜慕燕咬咬唇,“父亲未把向万岁求赐婚之事告知夫人,传旨太监到了明昌坊,夫人那边恐应接不暇,顾不上这里了。”
姜凌……
姜留……
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姜凌立刻让人上前打探,先摸清情况再做定夺。
赵奶娘过去探了回来道,“琴行的门开着,有个妇人坐在门边,叫嚷说她从上月花了大价钱从琴行买了一张琴给女儿做陪嫁,但卖给她的琴是坏的,害得她女儿成亲时丢了面子,让琴行给她赔银子,围着的一圈人都在起哄。”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必定是由生意上升到人品,开始抨击雅正夫人了。姜慕燕皱起眉头,“她要多少银子,赔给她便是。”
赵奶娘道,“她让赔五百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琴行的生意便不好了。姜留皱起小眉头刚要开口,过去打探消息的鸦隐回来了,低声道,“少爷,姑娘,人群中乐阳公主府的人。”
姜慕燕立刻紧张了,“你看清楚了?”
“绝对没错。”二爷被乐阳公主追着跑了好几年,鸦隐几个也将乐阳公主府的侍卫、婆子们认了个全乎。
姜慕燕握紧拳头,“赐婚的圣旨刚下来,她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赐婚的圣旨是刚下来,但万岁让人拟旨必定是昨天的事,宫里的风吹草动都有人盯着,更何况是拟旨,说不定这个老妇就是乐阳公主找来的。”姜留分析道。
姜慕燕咬咬唇,“咱们快去找父亲吧。”
“想必早有好事之人奔往西市衙门了。”姜凌嘴里虽这么说,但还是让人给父亲通风报信,然后又让人去东城衙门请衙差前来,然后道,“咱们过去还是不过去?”
姜慕燕虽然紧张又害怕,但脑袋却没乱,“万岁赐婚,雅正夫人现在便是父亲的未婚妻。此时有人到夫人的琴行闹事,姜家人途径此地却不闻不问,势必会传出闲话。所以就算帮不上忙,咱们也得上前问问,派人开路。”
鸦隐见六姑娘和少爷都不吭声,便到车前吼开人群,让马车停在琴行大门前。鸦隐和几个侍卫的衣着和样貌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围观众人都静下来盯着马车,想看车里是谁。
店内的晚照和管事立刻认出了姜家的马车和跟在车边的赵奶娘、鸦隐,立刻出门拱手行礼。虽被这么多人围着,晚照依旧不慌不乱,温和文雅地道,“晚照见过姑娘。”
车帘被挑起,露出姜慕燕小小的瓜子脸和姜留圆乎乎的鹅蛋脸,围观众人不认得姜慕燕,但一看姜留,便知这是姜二爷家的小姑娘,立刻传出一阵骚动。
姜慕燕紧张得心砰砰跳,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她不敢看旁人,只盯着晚照问道,“晚照哥哥,我们兄妹途径此处,见门前喧闹,不知出了何事?”
“姑娘们可要给我老婆子做主啊——”还不待晚照说话,坐在琴行门槛上撒泼的身着粗布旧衣、披头散发的婆子立刻冲了过来,鸦隐和齐猛将她拦住,婆子不管不顾就要往鸦隐身上拍打。
鸦隐横眉立目吼道,“我身上这身衣裳值二十两,你拍一下试试!”
婆子瞪着三角眼上下打量鸦隐,“你别欺负我老婆子没见过世面,你这衣裳能值二十两才有鬼!”
鸦隐冷笑,“爷这衣裳是二两银子买的,你给爷弄坏了,成衣店可不会十倍赔给爷,爷不找你赔找谁?”
周围人一阵哄笑,人群里乐阳公主府的两个婆子一看姜家人这架势,便知他们要管闲事了,眉头就皱了起来,脑袋凑在一处商量对策。
晚照这才道,“多谢两位姑娘、少爷前来垂问。这位婆婆与小店有些争执,晚照已报官,请衙门派人来主持公道。恩师不在店中,晚照就不请姑娘、少爷上去吃茶了,改日晚照再登门向三位道谢。”
姜凌跳下马车,绷着小棕脸环视四周,问道,“你何时报官的?”
“已有半个时辰。”晚照回道。
姜凌点头,“由此去官署衙门不过几步路,隔了半个时辰衙差还未赶到,想必是你所派之人在路上耽搁了,否则杜大人不会不派人前来,派人再去报官。”
“是。”晚照应了,又派了个伙计前去报官。
这伙计刚走,人群里便有人喊道,“哎呦,咱当是谁呢,这不是西城门外常榴村的常婆婆么。”
姜留听着这声音耳熟,探头一看发现竟是西市的前混混头子、现被爹爹招安做了西城“辅警”的赖三。这种混混都有自己的地盘,赖三的地盘在西市,他会跑到东市来管事,必定是被爹爹派来的。恶人自有恶人磨,赖三来了,这场事儿也就了了,姜留坐在马车里开始看热闹。
披头散发的常婆子见到赖三,立刻收敛了许多,“是我老婆子,你是哪个?”
“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