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注意,沈东湛是什么时候离开山寨的。
客栈内。
苏幕安顿好了孩子,心下有些怅然。
“爷?”年修行礼。
苏幕立在窗口,瞧着外头的天色。
天色已暗,瞧着好似又要下雨了。
“山里多风雨,惯了就好!”年修解释。
苏幕回头看他,“少离睡着了?”
“是!”年修点点头,“底下人陪着,不会有事。”
不管身处何地,都得防着五毒门的人,杀人灭口。
苏幕冷哼,“倒是小看了这些江湖人,做起事来还真是执着得很,比咱们东厂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动了mí_yào,委实手段了得!”年修点头,“但是奴才想不明白,这药是怎么放进去的,又是何时放下去的,为什么没人发现呢?”
苏幕定了定神,“这就得看锦衣卫那边的调查结果了。”
“咱们回来好一会了,锦衣卫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会不会是私吞了消息,诓了咱们来着?”年修是不相信沈东湛和周南的。
尤其是周南,小人行径,卑劣无耻,光会动嘴皮子,实则废物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年修的心里,能把周南骂出个坑来。
门外,狠狠一个喷嚏。
“哈秋!”周南一个喷嚏,把自个都打懵了,下意识的侧过脸瞧着沈东湛。
沈东湛眼神中满是嫌弃,“离我远点。”
周南:“……”
默默的捂着口鼻,多半是这山中寒凉,风寒侵体所致,诚然应该离自家爷远点,免得到时候惹得爷也一身病。
推门而入,沈东湛立在门口。
屋内昏暗,未曾点烛火,唯有窗外那点没有散尽的余晖残留,于窗口处描绘着模糊的人形轮廓,他只消一眼,就可以确定,那是苏幕无疑。
苏幕站在窗口位置,瞧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停留在桌案边,然后捻了火折子,将桌案上的烛台点燃。
羸弱的火苗窜起,只消片刻,烛光盈满室内。
“不点灯,就能藏起来吗?”沈东湛合上火折子。
苏幕睨了年修一眼,“你先下去。”
“是!”年修行礼,走的时候狠狠瞪了周南一眼,“还不走?”
周南嗤鼻,“你家主子让你走,又不是让我走,我又不是东厂的!”
“周南,下去!”沈东湛开口。
周南:“……”
不就是打个喷嚏?
真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哼!”年修笑得满面嘲讽。
两个人出去,房门合上。
苏幕合上了窗户,转身行至桌案前,说事就该有说事的态度,眼下僵着对谁都没好处。
沈东湛坐在那里,瞧着她动作麻利的泡了两杯茶,神态从容优雅,毫无慌忙之色,似乎对山寨里的事全然不放心上。
可他知道,其实她很在意。
尤其是,那枚玉坠出现之后,她也担心会牵连到东厂。
“就看今夜,能不能抓住那个细作了!”沈东湛说。
苏幕将杯盏搁在他面前,面色微沉,“雇了五毒门的人,杀了这么多人,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倒不是有多少情义在,只是血债血还罢了!”
“看看这个吧!”沈东湛将一样东西搁在桌案上。
苏幕只瞧了一眼,徐徐端起了杯盏。
“不看看?”沈东湛问。
苏幕呷一口清茶,眉心微蹙,“这乡野之处的茶,总归比不得家里,尝着没味儿还甚是苦涩,真是很难入口。”
“御状。”沈东湛说。
苏幕掀了眼帘瞧他,“我知道。”
“你知道?”这倒是出乎沈东湛的意料。
苏幕冷笑,“沈指挥使高高在上,想必我说的那些话,你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猎人头之事,甚是诡异,其后府台多番剿匪,这般勤勉,我还真是半点都没看出来。那知府和通判,瞧着就是尖嘴猴腮,浑然一副恶面相,耿虎没什么法子,难得碰到了殷都来的人。”
沈东湛点点头,是这个理。
“告御状,越过府台,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苏幕目色沉沉的盯着烛台。
明灭不定的烛火,仿佛随时都会被吹熄。
“这封御状能出现在你手里,说明扈大人徇私枉法了!”苏幕幽幽的开口,“我说得对吗?”
沈东湛没吭声,沉默就是默认。
“小公爷没有脑子,是个草包,耿虎看得出来,绝对不会把这么要紧的事情交给他。而你隐藏身份,耿虎没能认出你,更不可能交到你手里,唯一的可能,就是交给扈崇贵。”苏幕冷笑,“可惜所托非人!”
沈东湛深吸一口气,“那日营帐大火,就是冲着御状去的!”
苏幕,愣怔。
没想到,他早就防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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