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啊,也不是说得到人,而是执念。”王太医纠正方才的话语,“是心内有所执念,所以这心里总挂牵着,仅此而已。”
执念?
苏幕还是头一回,生出了迷茫之心。
这太医的话,她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一会说毛病,一会说望而不得,现在又说是执念,王太医,你真是老糊涂了?”年修实在没忍住。
这老东西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老夫没有胡言乱语,老夫是据实禀告。”王太医振振有词,“苏千户,真的真的真的,老夫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改日逢着周南周大人,您自个去问问便知!”
年修冷笑,“你当咱们都是傻子,那周南能跟咱们说实话吗?”
那就是沈东湛的狗腿子,嘴里没半句实话,怎么可能说实话。
“沈东湛的执念,是什么?”苏幕倒是问到了点子上。
王太医慎慎的近前,“苏千户,您近来身子可好?”
苏幕:“……”
年修:“……”
“老夫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苏千户,您近来有没有心慌意乱,烦躁焦灼的时候?若是有,这发作的次数可多?”王太医体贴又关怀,将医者仁心的本职,发挥得淋漓尽致,“心口闷不闷?夜里是否会梦魇?”
年修退后,近至苏幕身边,“爷,奴才觉得咱们多半是找错了人,这样疯癫的太医,搁谁去看病,都能看出毛病来,也不知道沈指挥使是怎么想的?”
“我瞧着,也是不太对劲。”苏幕皱了皱眉,“罢了,回吧!”
王太医却不干了,“老夫所言属实,所问亦是发自内心,苏千户?您近来身子可好?要不,换个法子问,您近来心情如何?情绪波动是否还好?”
“爷,这人脑子真的有毛病。”年修及时肯定的开口,“咱们还是走吧,这怕不是来询问的,是来看笑话的。”
苏幕起身。
“为何不答?”王太医问。
苏幕懒得理他。
“所谓执念,就是心中挂念,沈指挥使挂念着您呢!这对症下药,乃是为人医者的职责所在,老夫岂能胡来?”王太医紧跟不舍。
苏幕猛地站住脚步。
年修面带愠怒的回头,“王太医,你是活腻了吗?”
“人只活一世,百岁尚且不够,哪有活腻了的道理?老夫行医数十年,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过,世态炎凉亦是尝过,却也未忘初心,既是沈指挥使前来求医,老夫自然是要诊治妥当的。”王太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依老夫看来,这病症可能会传染。”
苏幕:“……”
年修梗着脖子,“你少胡说八道,还传染?也没见着你传染,你怎么不心慌意乱加气喘?”
“你说,沈东湛是因为我?”苏幕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王太医点点头,“是啊是啊!”
“爷,不能信,这老糊涂蛋估计睡蒙了,尽说胡话呢!”年修忙道。
王太医纵然有些畏惧东厂的人,但有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我这清醒着呢!说的都是实话!大实话。”
苏幕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终是什么都没说,抬步就走。
“苏千户!”王太医轻唤,“您若是有了我所说的病症,一定要及时就医,及时回来找我啊!”
苏幕头也不回,年修想了想,睨了一眼带来的奴才。
待苏幕出了院子,身后顿时响起了略显惨烈的惊呼声。
“下手轻点。”苏幕道,“到底是太医,回头脸上带伤,会惹宫中非议。”
年修颔首,“爷放心,底下人动手有分寸,不会留在面上。”
“别、别打了……哎呦……”
苏宅。
苏幕有些睡不着,耳畔不断的想起王太医的那句话:所谓执念,就是心中挂念,沈指挥使挂念着您呢!
“挂念你个死人头。”苏幕翻个身。
闭上眼睛,全无睡意。
隐隐的,她觉得王太医不是治病救人,是在传病,他将沈东湛的那些病症,一点点的过度到她的身上。
蓦地,她骤然坐起身来,冷眼瞧着明灭不定的烛火。
“滚出来!”苏幕冷喝。
音落瞬间,有人徐徐走出,出现在烛光中,走到了桌案前坐定。
苏幕的眉心跳了跳,“你是晨起吃了太多馄饨,到这会还撑得慌?”
“怎么讲?”沈东湛坐定。
苏幕单膝曲起,冷眼睨他,“吃饱了撑的,从沈府消食到了我苏宅,沈指挥使还需要我再说清楚点吗?”
“你有毒!”沈东湛说。
苏幕:“??”
“皇上问及山寨是否还有活口。”沈东湛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苏幕面色陡沉,“少离?”
“此事攸关朝廷,天下安稳,皇上纵然有心惩戒,却也不会大张旗鼓。”沈东湛徐徐起身,“山寨里的人,都是知情人,死完了就不会有人泄露消息,朝廷中人各个明哲保身,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所以这事会很快平息。”
苏幕知道,他所言不虚。
“耿少离这条命,在皇帝手里。”沈东湛一针见血。
苏幕掀开被褥下了床榻,趿着鞋走向他,“你在威胁我!”
“皇上有旨,车队暂不回城,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沈东湛又问。
苏幕当然知道,“将此事当做寻常剿匪之事,一言以概之,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沈东湛,权当是我欠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