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前面有情况。”年修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大雨瓢泼而下,视线略有模糊,“好像是江湖仇杀,咱们是不是……”
苏幕缓了口气,“闲事不管,死生不论。”
“是!”年修行礼,躬身退到一旁,“所有人警戒。”
只是警戒,仅此而已。
“难怪都说阉人无心,前面打成这样,他们也能耐得住!”周南低声开口。
沈东湛没有吭声,目不转瞬的盯着不远处的动静,这是真的江湖仇杀,还是定远侯府的阴谋?在没有确定真假之前,他比较赞成苏幕的做法。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大雨瓢泼而下,血水弥漫在脚下。
远远望去,一片殷红之色。
显然,那可不是做戏,是真的仇杀。
“爷,好像是真的!”周南愕然,“真的杀人了!”
沈东湛音色微沉,“我没瞎!”
是真的杀人了,以屠戮来形容也不为过,因为……马车倾覆之后,其中有些老弱和妇孺,而那些黑衣人连这些妇孺都没放过,一刀一个。
有护院奋起搏杀,终究不敌,眼见着是要被赶尽杀绝!
“爷,不管吗?”周南问。
若是换做平时,沈东湛不会不管,可现在他们情况特殊,前有狼后有虎,身上还有重要的账本,若是多管闲事,惹来祸端……丢了账本,谁都担待不起!
忽然,有纤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来,边哭边连滚带爬的,浑身泥泞不堪。
“救命……救命,救我……”是个女子的声音,大概是太过惊恐,哭喊得都破了音,听着很是触人心扉,甚是可怜。
那些黑衣人见着她跑了过来,当即提着刀往前冲。
“爷?”周南骇然,“过来了?”
年修握了握剑柄,不管他们有什么恩怨,别过来就相安无事,一旦过来,杀无赦!东厂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悲天悯人!
苏幕坐在马车内,掌心轻轻摩挲着剑柄,外头的动静,她都知道,左不过……闲事莫管,压根就没想插手这件事。
然则,老天爷似乎不愿意让她置身事外。
黑衣人杀光了那些老弱妇孺,只剩下跑出来的这女子,自然不依不饶,一大波的黑衣人悉数冲了过来,不管不顾的提着刀剑。
“爷?”周南急了。
沈东湛眯起眸子,“别动!”
东厂的人都没出手,他们两个急什么?
毕竟现在,主事的是苏幕。
没有苏幕的命令,谁都不敢轻易出手,东厂自有东厂的规矩。
女子扑了进来,摔在地上,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狼狈不狼狈,活命才是第一等的事,她挣扎在泥泞中,跌跌撞撞的跪在地上,“兄长,救我……”
大概,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马车里坐着的人,才是整支队伍的主事者,所以她跪在那里冲着马车磕头。
若是她知道,马车里坐着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千户,还有没有这个胆量往前冲?还有没有这胆量,冒充苏幕的“妹妹”,喊苏幕一声“兄长”呢?
黑衣人不管不顾的,举刀便劈,却不是劈向这女子,而是劈向一旁的东厂蕃子。
毕竟,这女子喊了一声兄长!
不得不说,人到了绝境真的什么都做得出,为了活下去,不惜信口胡诌,若是对方真的是普通人,只怕这一次要被牵连到死。
那才是真的无辜!
“放肆!”年修厉喝。
蕃子当即抽刀相迎,半点都没犹豫,敢在千户大人面前造次,死也活该!
双方因为一个女子而动了手,苏幕始终没有说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斩草除根!这女子坏了她的规矩,待收拾完那些杂碎,再收拾她不迟。
沈东湛和周南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东厂的人,收拾这帮乌合之众。这些人的功夫路数很杂,可见不是什么军士,应该是江湖恩怨没错。
刀子忽然脱手而出,直逼马车而去。
年修砍杀了一名黑衣人,骤见那女子扶着车轱辘,顿知事情不妙,但终究是慢了一步,等他冲上来的时候,那柄刀子已经破开了车窗。
那刀子本是冲着那女子去的,结果抛高了,且……力道过猛,不知道是内劲十足,还是巧合,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再想扑救亦是来不及。
“爷?”年修厉喝。
沈东湛骤然翻身下马,目不转瞬的盯着马车。
周南:“……”
赶紧跟着下马。
大雨之中,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年修疯似的冲过来,呼吸微促的望着敞开的窗口。
苏幕岿然不动的坐在车内,精准无误的扣住了袭来的刀,只听得“砰”脆响,刀身被指尖力道,生生截成两断。
拂袖间,断刃自窗口飞出,刹那间惨声连绵。
沈东湛松了口气,眼见着苏幕纵身跃出了马车,稳稳立在车前。
年修习以为常的迅速撑伞,遮在苏幕头顶,“爷,仔细身子,外头雨大。”
雨势倾盆,哗声不歇。
苏幕一袭锦衣立在伞下,冷眸横扫,寡淡的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长身如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凉薄之气。
断刃拂袖出,连杀数人,宛若串糖葫芦,不管是谁见着,都得心惊肉跳。
“撤!”对方厉喝。
苏幕眸色陡沉,“不留活口!”
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势必不能留活口,否则这些江湖人纠缠起来,那叫一个没完没了,苏幕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