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听了月牙之言,不仅拿马眼恨恨的瞪了月牙,还翻起马唇龇牙恐吓月牙。白马的举动令月牙震惊得捂着嘴巴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片刻后,月牙奔到薛蕴身边,一边比划一边道:“小娘子,那个,小白刚才竟然拿眼瞪我,还翻嘴唇恐吓我。”
“小白恐吓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必大惊小怪。”薛蕴拍了拍大呼小叫的月牙,以示安慰。
“可是小娘子,它那样子真的像个人似的……”月牙急急解释。
“小白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薛蕴见怪不怪的笑道:“好啦,去帮我拿件袍子过来,我要去景园见外祖母。”
“是,小娘子。”月牙忙应了一声,跑进内屋握了件雪色外袍出来,小心的轻披在薛蕴肩头,扶着她去了景园。
花会这日,李瑾晟果真依言前来桃花别院接薛蕴。他刚进桃花别院大门口就瞧见白马驮了薛蕴朝外走,慌忙上前拦住白马,急道:“长冰,今日街上人多,你进马车里坐。再者,我们到举行花会的岚河镇至少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这日头上去,会晒得慌。”
薛蕴朝李瑾晟抱歉的笑了笑,道:“小白这匹犟马,非要驮我。我若换开它,恐怕它会不高兴。”
李瑾晟笑道:“到底你是主子还是这小白是主子?它非要驮你,你就无法了?”
薛蕴略略沉吟,作势欲从白马背上滑下。
李瑾晟见薛蕴要下马,赶紧上前几步,伸手去扶她。李府众人都知道,这匹白马最是厌恶除了薛蕴之外的人靠近,因此李瑾晟在接近白马时都保持了一步之遥的距离。
白马觉察到薛蕴的想法和举动后,立即用力抖了抖身子,吓得正要滑下的薛蕴赶紧伏身在马背上不敢再动。白马冲着李瑾晟喷了口水汽,将他逼离自己身畔,然后瞪着那双马眼怒嘶起来。
李瑾晟退到一边后,望着白马,已经品味出白马的意图。这白马不仅对他之前跟薛蕴所说之话表示反感,还很不希望他今日来接薛蕴一同前去花会。这马果真是有些问题!
薛蕴待白马不再晃动后,才直起身子,用力拍了白马脑袋一巴掌,恼道:“二表兄是一片好意,你发什么火?若是日头真将我晒伤了,到时候我父亲揍起你来,我可不管。”
白马对薛蕴的父亲薛钊根本没有任何惧意,只是想着薛蕴被晒花了小脸,的确会显得很丑。它沉默片刻后,极是不情愿的沉下身子,让薛蕴下地。
李瑾晟旁观白马的举动,心中疑惑更甚。他扶着薛蕴进到冬华驾驭的马车车厢坐定后,沉声问道:“长冰,小白一向如此吗?”
薛蕴未解李瑾晟话中之意,道:“二表兄,此话是何意?小白的性子虽然有些孤傲,但它平日十分乖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冒犯任何人。二表兄是不是不喜欢小白?”
李瑾晟温声解释道:“这跟喜不喜欢没有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你的小白一向都这么善解人意吗?”
善解人意?二表兄将这个词语用在此处似乎很有深意。薛蕴微微一愣后,抬眸看向李瑾晟,并未言语。
李瑾晟看定薛蕴,轻声道:“我从未见过有豢物会如此懂得人心且能行人事的!”
薛蕴听完,脸色微敛,眼眸上浮起一层不可思议的神色。“二表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瑾晟见薛蕴面露疑虑,当即直言道:“长冰,我觉得小白有些奇怪,待这花会过后,想请位道长来帮忙看看。”
薛蕴听罢,猛然忆起之前在兔儿山上自己的两番不同际遇,心口不由突突跳得慌,惊道:“二表兄在怀疑什么?那些精怪之说?”
李瑾晟盯着薛蕴微变的脸色,眼中光芒闪烁不定,然脸上却波澜不惊,道:“我自然不信这些。但是前些日子,我倒听说海州有处民居里的一位妇人在夜间被妖魔吸食了血肉,落成一摊衣物在榻上,连骨头都未剩一根……”
薛蕴听到此处,一阵寒意从她的脊背顺势而上,直入她的后颈。她赶忙朝李瑾晟靠近些,紧张的仰脸问道:“府衙查了吗?怎么就知道是妖魔所为?”
李瑾晟伸手将薛蕴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府衙接到其家人报案,到了那妇人所居屋中,还能看见屋中凝聚的黑雾,那些黑雾被外面斜射进来的微光一照,不消片刻就散得无影无踪。而且,据最先进去的衙役说,里面有股类似鸟禽的浓重味道。”
鸟禽的味道?薛蕴抬眸看向李瑾晟,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只生着蓝羽的小彩鸟,不知为何竟打了个冷战。
李瑾晟连忙用氅袍将薛蕴裹紧,脸上显出怜爱之色。“所以,我才有此想法。”
薛蕴微微点了点头,道:“就依二表兄。”
薛蕴言毕,抬手掀开身旁的车厢帘子,伸首朝外张望。因薛蕴与李瑾晟所乘的马车是首车,所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五辆马车:李达康、刘湄、戴熙同乘第二车,薛钊及杜灵云、薛凝香、薛华麟同乘第三车,付廷琳、薛海悦、黄韦姗、薛梓蓉同乘第四车,李瑾彩、李瑾纭、高玉湘同乘第五车,高玉圭、戴庭云、戴庭海同乘第六车。而白马始终紧跟在薛蕴所坐马车的窗旁,只要薛蕴朝外张望,第一眼定能看见白马的身影。
大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流与车马相交织,均是朝着城外岚河镇方向而去。
“二表兄,没想到才进集市就如此拥挤,若是到了岚河镇,岂不是马车都无法进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