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晟顿住脚,回头睨了他一眼。
那人连忙低下头,单手抬起做着邀请的动作,将楚朝晟请进里屋。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五六个菜,一盏油灯。
“让律主见笑,家里乱的很。”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取来抹布擦了擦凳子,让楚朝晟落座。
楚朝晟扫了眼桌上饭菜,目光重回那人脸上。
被烛光映照的有些泛光的面庞,带着憨厚实在的笑容,下颌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这是曾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放在身前的手不由得一紧。
“律主?可曾用过膳了?这些小菜,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上……”
“有酒吗?”他反问。
边义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有,当然有!”
说着忙起身,走向连着的另一间房。
桌案上烛火一点点燃着,灯芯一点点变长,昏黄的光芒映照在楚朝晟堕落人间的神颜上,明灭不定。
终于,边义抱着两坛酒从房内转了出来。
“律主久等了,忘了这两坛酒放在何处,找时费了些功夫。”
他抱着酒顿在桌上,取出两个陶碗来,各自满上一碗,一碗推到楚朝晟面前。
“律主今日心情不好,不知所谓何事?”
楚朝晟看着碗中清亮的酒水,口中喃喃道,“是啊,心情不好。”
修长的手指伸出,握住那碗的边缘。他问道,“边义,你在本王手下多少年了。”
边义嘴角笑容一僵,小心观摩他神色。
他眼帘低垂,长而疏的睫毛在脸颊两侧投下阴影,叫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边义清了清嗓子,答道,“有六年了。”
“六年啊,本王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结交一个六年的好友。”
“王爷在说什么?属下今日实在听不懂,哎,喝酒喝酒,心情不好属下就陪你不醉不归。”
他端起碗来,对着楚朝晟说了声“请”,便仰头一口干尽。
楚朝晟端起碗,两眼如夜般幽深,“边义,本王能信你吗?”
边义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慌乱,而后恢复常色,一手握拳用力捶了捶肩头。
“律主随时随地都可相信属下,我们是兄弟啊!”
楚朝晟高高举起碗,语气夹杂着丝丝认真,“敬……兄弟。”
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看他将满满一碗酒完全喝下,边义紧绷的肩头松懈下来,脸上笑容越绽越大,随意抄起一双筷子,夹了桌上的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传说中‘铁律’律主,冷酷无情的楚王爷,也不过如此……”
楚朝晟定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边义冷笑一声,放下筷子,“还在装什么?你不是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吗?”
“你这是……”楚朝晟眸色渐冷,“不打自招?”
“是又怎样?”
边义抬手轻拍了两下,方才那屋子里,又出来几个人。
黑衣加身,面上蒙着黑巾,目光不善的盯着楚朝晟,有狂热、有冷酷,还有忌惮……
楚朝晟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捏的劈啪作响,咬紧牙关,“本王想信你的。”
“信我?你杀了康知行、又杀了端王伍赤,他们可都是你十几年的朋友,我这区区六年的手下,算的了什么?但凡是你怀疑,随时都会被你摘了这脑袋,我倒不如投奔他人,好歹有个安稳日子过。”
他说的话,楚朝晟竟无法辩驳。
只觉方才咽下去的酒,此刻化成了一肚子苦水,在胃里不停地翻腾,怎么也不肯放过他。
“律主,楚王爷,看在你曾经确实待我不薄的份上,今日我就给你一个痛快,你也看在咱们称兄道弟的份上,用你的脑袋,换兄弟一生荣华吧……”
他桀桀冷笑起来,一手竖起,缓缓压下。
“上。”
左右黑衣人身上瞬间亮起黄色光芒,拔出配剑,朝着楚朝晟直刺而来。
楚朝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上猛地催起武气,蓦的往桌上一拍。
一张桌子刹那间四分五裂!
他旋身而起,衣摆劲风将碎片朝那些人迎面激射。
桌子碎片犹如利刃,将几人身上或多或少划出几道血痕。
“找了几个黄阶,就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了?!边义,在本王身边多年,看来你还不清楚本王的实力。”
边义眯眼一笑,“不,属下十分清楚王爷的实力,几个黄阶,自然不是王爷的对手,哦不,整个天武国,都找不出能与王爷对抗之人,但是……”
他嘿嘿一笑,“我们无法短时间内变强,只要王爷短时间内变弱……不就好了?”
楚朝晟瞳孔倏然睁大。
丹田内的武气,正在飞速溃散!
方才那碗酒,有问题!
边义的脸阴沉下来,如同厉鬼般盯着楚朝晟。
“该说你对实力太过自信,还是太过轻敌?堂堂楚王,也有今日……真是令人唏嘘。”
楚朝晟身子仍旧站的笔直,一股雄浑之气尽数释放,周遭空气骤降,压得在场几人呼吸有些不畅。
“哼,”他剑眉挑起,鹰隼般的视线刮在边义脸上,“什么时候野狗成群,就觉得可以对抗雄狮了?”
口中一声爆喝,积聚起剩余武气。
场中顿时掀起一阵狂风,左右家具东倒西歪,瓶瓶罐罐接连不断摔在地上。
边义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面色大变,“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上!”
几个黄阶武者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