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林宥伦什么都好,就是私生活太不检点,把《明报》交给他,我真有些担心。”沈新宝拿着一沓报纸走进金镛办公室,将报纸往金镛面前一放,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金镛饶有兴致地将他拿来的报纸都翻了一遍,20余份报纸、杂志,几乎都有文章涉及林宥伦的绯闻,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你怎么也突然关心起这些八卦小报上的消息了?”金镛笑着将报纸放在一边,两眼有些玩味地打量着沈新宝。
沈新宝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来给于平海做说客的吧?
“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就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性,才更加让人担忧,这就像埋在身边的一颗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脚踩上去,到时候连带着《明报》的声誉也会受损,我认为此举殊为不智!”沈新宝拿《明报》作掩护,倒也不叫人怀疑。
金镛最近也在为难,他对外界放出退休的消息,便是准备让林宥伦接班,可偏偏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情,整个香港的舆论风向对林宥伦都很不利,这时候把《明报》交给林宥伦,难免会遭人议论。
“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最后还得你拿主意,我也不多说了。”沈新宝见金镛面露犹豫之色,便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起到了效果,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是懂的,所以从头到位都没有提于平海。直到临走的时候才提了一句:“上次你说于平海长得很像传侠,后面我特意找于平海见了一面,果然很像,这个年轻人不错。”
金镛拿笔的手微微一颤,大儿子查传侠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沈新宝这么说,一下子就触动了他心底里一些特别的情绪。
金镛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说:“有一段时间没见那个年轻人了,不如老沈你安排一个饭局,约他出来坐坐?”
这话正中沈新宝下怀。“行,饭局我来安排,时间就定今晚,你看怎么样?”
金镛稍稍犹豫了一下,今晚他本来是准备约林宥伦出来商谈《明报》股权转让的事宜,但沈新宝之前的话也让金镛心中多了一些顾虑,索性就把这事先缓一缓。
沈新宝满心欢喜地离开,金镛抱手靠在座椅上,心中却在细想这个于平海的事情。
在接触于平海之前。金镛曾通过朋友了解过他的背景——于平海生于1959年,是个香港人。1977年毕业于加拿大沙省大学政治系,回港后曾在金镛旧属黄杨列创办的《财经日报》做国际电讯翻译及编辑,短暂一年的媒体经历之后,他离职进入富丽华酒店做职员。1985年说服朋友投资80万,他自己投资20万成立了一家公司,当时公司没有自己的写字楼,于平海身兼老板和职员,两年后这家公司上市,市值已经达到6亿港元。
“如果没有林宥伦。于平海或许真是一个不错的接班人选。”金镛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林宥伦的名字,跟着又在旁边添上了于平海的名字,心中如是想道。
沈新宝上午才给于平海打电话,告诉他金镛已经答应晚上一起出来吃饭,下午却突然接到金镛打来的电话,说是他身体不舒服,晚上的饭局他就不去了。
放下电话。沈新宝好像受了大的打击似的,脸色忽然变青了。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眼睛垂下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早上见金镛都还好好的,才半天时间,怎么可能身体就不舒服了呢?沈新宝知道这是金镛的推辞,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金镛的态度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
沈新宝的疑惑,很快就在报纸上得到了解答,香港《经济日报》在最新一期报纸上独家披露,于平海在加拿大留学期间,曾触犯偷窃、冒签支票、非法使用他人信用卡、私藏枪支等7项控罪,被判入狱两年减一天。
不要说金镛,便是沈宝新一直都认为于平海的历史是清白的,当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沈新宝只觉得冷,什么都冷,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一直这么冷了下去。
这篇报道的真实性一旦被确定,于平海在金镛心目中的形象就算是彻底毁了,什么人这么狠,捅出这样的消息,分明就是要把于平海置于死地。
突然间,沈新宝想到了一种可能,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
莫不是林宥伦察觉到了于平海的“动作”,所以才做出这般犀利的反击?
沈新宝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他现在担心的不是于平海会怎样,而是这段时间他和于平海接触这么频繁,林宥伦既然能查到于平海在背后捣鬼,自然也能顺藤摸瓜怀疑到自己头上。
一想到可能会面临着林宥伦的报复,沈新宝就觉得好多眼睛都盯着他,就像无数根针扎在他身上,让他寝食难安。
思来想去,沈新宝觉得还是先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撇清楚为好,至于于平海,沈新宝觉得自己能帮的都已经帮了,谁让于平海自己屁股都不干净。
“真是没想到,于平海居然是这样的人,饭局我已经取消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我与之深交!”沈新宝再给金镛打电话时,少不了一番痛心疾首。
金镛在电话里安慰了他两句,挂上电话之后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朝坐自己对面的林宥伦苦笑了笑,“事情还真让你给猜到了,老沈要是心里没鬼,断然不会这么快就打电话向我解释。”
看着金镛一脸萧索的表情,林宥伦心里也是微微一叹,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