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隆的大意,来自于对南诏蛊术的自信。他相信郑颢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沙玛沙依,相信他已经忘了公主。
一个异国女子不得不在语言不通的异乡生活,心中必会惶恐。他愿意大方的给她一些宽慰,那就是她的族人。
等到她真正属于他的那天,他相信,天朝的助力,也一定会属于他。
“拉开门看看。”
世隆说完,侍卫已经上前拉开了外门。
外面整齐的排着几百号天朝人,他们正在为行宫挖壕沟,不知为何被叫到这里。
拓东节度不是最忌惮郎君与他们见面吗?
朱门轻启,门内站着位他们熟悉的娘子,她身穿他们熟悉的天朝轻衫罗裳,黛眉轻蹙,眼里闪着泪光。她刚才见到郑颢,却不能表露的激动、想念和委屈,此刻皆在见到阿砚、阿哲、张夔等等一众手下的时候,终于释放。
“娘子!”
阿砚带头抱拳单膝跪下,有部分没见过公主,看她打扮,也知是天朝贵人,全都跟着跪下行礼。
领着他们过来的,是个六品的弓久(军将),他上前向世隆行礼后,用生硬的天朝话说: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这位天朝娘子,保护她的安全。演陀括(营头官),出列!”
郑砚上前拱手道:“在!”
“清点人数!向娘子报到!”
这位弓久年龄不小了,他品级低,想晋升估计没什么希望,对自己管理的这些天朝俘虏,手段很是残暴。他平时难得在王子面前表现一下,今天能面见王子,怎么都要好好表现一下。
“营头郑砚禀报娘子,本营应到五百人,实到四百六十三人。”
那弓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什么“应到”五百?想搞事情?
大理一营五百人,当初他们是被分散开的,后来郎君被下了情蛊,孤身一人进了节度府,没过多久,他们又被合并起来,郑砚、郑哲被任命为正、副演陀括,由这位弓久管理。
果然公主问道:“还有三十七人,为何不到?”
“回禀娘子,我们是奴隶,他们被弓久活活打死,已埋骨异乡。”
“三十七人……被打死!”李萱儿眼中冒出火来,她回头向世隆伸手,坚定道:
“世隆王子,你答应过给我五百族人,却被弓久打死三十七个,我要替你惩罚他,这个害一国王子食言的人!给我鞭子!”
世隆骨子里也是一个狠人,他很欣赏李萱儿这个有仇必报的性格,对后面的侍卫招招手,很快,一条马鞭递到萱儿手上。
“一”
“二”
“王子!娘子!饶命啊......小的再不敢了......”
叫祖宗都没用!你们这些人渣,打死我天朝人,给三郎、崔公子下蛊,还想给我下蛊。今天不让你们看看天朝人的厉害,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她咬牙数到:
“三!”
下面那些亲兵又激动又解气,到了南诏被俘三个月,他们不是没有暴动、没有逃过,可就是从外表到语言,他们都太容易被找到了。
这三十七人里,有一大半是在逃跑过程中被打死的。
惶惶不知归家路,朗朗又见主心骨。
公主每鞭都用尽全力,打到十几鞭,她手也挥不动了,便将鞭子丢给阿哲道:“打够三十七鞭,还活着,我就既往不咎。”
阿哲哪里还用得着三十七鞭?他们恨这个经常鞭打他们的弓久,已经不是一两天。几鞭子下去,那人头一歪,再不能动弹了。
真好啊!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公主一来,不但将他们从工地苦力中解救出来,还为他们报了仇。
站在世隆身侧的杨乐波罗眼里起了红丝,他又何尝不想像公主这样,狠狠的鞭打欺负他的王子,鞭打欺负他们河蛮族的王族。
杨乐波罗的眼里燃烧着暗火:
身体里流着天朝人的血又怎样?河蛮人凭什么永远做次等人?天朝人不爱战斗,却从不惧怕战斗,河蛮人也一样。
这次跟着萱儿一起来的也有三十个人,萱儿将他们一起编到郑砚这个“营”里,将张夔、小武调到崔公子身边去做守卫,杨怀信、莫安和郭淮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郑砚他们的营房,就在节度府亲军营的一角,距离李萱儿住的别院只有一墙之隔。
这也是世隆将他们和公主一起,皆视为自己囊中之物,才得来的好处。世隆似笑非笑的看着公主的背影,他已经不想等到能娶公主那天。
因为刚才去找沙耶乌力要人要营房的时候,他将自己娶公主,借力天朝的计划向节度和盘托出。
沙耶乌力这才知道,王子让安排到别院居住的,竟然是天朝公主。
“恭喜王子,天朝如今也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候,但他好在太子已经成年,又有了监国经验,整顿了宦官,禁军、外臣,多数把握在自己手上。他登基要比您容易得多。
您纳天朝公主为姬妾,我们可以暂时放弃攻打天朝州府,他们想必也会......”
“等等!我不能娶公主为王后吗?我可是答应了她,要给她后位。”
世隆接触的女人不多,也许是因为现在心思都在公主身上,他自认为只有公主才配得上做他的王后。
沙耶乌力摇头道:“世隆王子,您想想,南诏国日盛,难道我们只能做天朝的附属国吗?您就不想称帝?若是要称帝,必然要与天朝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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