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勒勇士们在营帐前以人墙围出了一个圈,呐喊助威之声此起彼伏,跃跃欲试之人揎拳捋袖。
圈内,是两名赤裸着大半个上身的壮汉正抱在一起角力,青筋暴露,血管突出,肌肉虬结在一起。
“兴哥……你要是撑不住了就快认输吧!”德勒黑喘着粗气,浓重的呼吸几乎可以喷到对方脸上,两条手臂正死死地勒住兴哥的脊背。
“臭小子,你还差得远呢!”兴哥突然奋起,以双腿为基石,腰部为轴,双臂奋力一张,扯破了德勒黑的钳制,然后委身一擒一抱,欲将德勒黑那壮硕的身躯横空拔起。
德勒黑应对的方式很巧妙,他趁着自己右半身还未腾空的情况下,伸出左脚绊了兴哥一下。
这种绊法虽然并不花哨,但却极为实用。胡部摔跤的规则是脚踝以上的部位着地便判作负,兴哥为了保持自己的平衡也只能放弃将德勒黑拔起的想法,双方又一次回到了最初那种四臂交叉、互相僵持的局面。
德勒黑与兴哥的臂力是差不多的,场面上也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但有擅长摔跤的勇士已经可以在心中预判出胜负了。
兴哥……会输,因为他的体力跟不上了。
那竭尽全身力气的浑然一举已经是兴哥强弩之末的杀招了,正是因为他也意识到了久战不利,才会选择这种毕其功于一役的豪赌方式。
只可惜岁月的流逝也会让人的精力随之下降,若是十年前的兴哥,绝对不会使用这种策略,也绝对不会可以有充足的反应速度来避过这记绊腿。
最终的结果也并不出乎意料,兴哥还是受到了体力不支的阻碍,被德勒黑一记左手侧摔掀翻在地上。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在被德勒黑搀扶起来过后,兴哥突然感慨了一句。
其实这二人的关系很不错,德勒黑以及沓来同龄的巫勒贵族子弟的摔跤功夫,都是由兴哥指导着练起来的。
“弟弟,你要来试一试么?”寒暄过后,也不能让气氛冷了场,作为胜利者站在圈中央的德勒黑朝着阿祀尔伸出了手。“让我看看你在盛国有没有疏于练习!”
阿祀尔欣然点了点头,便走近大哥的身边,两人先互相拥抱了一下以示友好,便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说是“激烈”可能并不是很恰当,本以为这对兄弟会有一场恶战的众人也没有想到——片刻过后,阿祀尔便被德勒黑一招漂亮的背摔给砸到了地上。
“我败了。”阿祀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表情却十分的不自然,像是想笑又不敢笑,嘴一歪便从圈中退了出去。
“啊这……”人群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讨论声,虽然阿祀尔的败北并不令人感到意外,毕竟德勒黑本人就是巫勒部可以排进前三的猛将,但这落败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儿吧?
但身为当事人的德勒黑的想法,却和观众们完全不同,他沉默着目送阿祀尔挤出人群的背影,心中却罕见地开始沉思了起来。
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阿祀尔的力量不可小觑,就算胜不过自己,也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自己碾压式的一记背摔而打倒……
德勒黑心中的所想的,可以用这样一个盛国词汇来形容——藏拙。
事实上,阿祀尔不仅在与大哥的摔跤角斗之中藏了拙,在二哥沓来面前也是如此。
前几日,沓来曾邀请阿祀尔与自己一同出门狩猎,两人两马,各带一把长弓一壶箭矢便出了门。
沓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方面是要拉近一下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想见识见识阿祀尔的骑射术怎么样。
但结果却显然出乎了沓来的意料——阿祀尔的射术可谓是神一阵鬼一阵,一箭可以命中十几丈之外的野兔身躯,但也有连近在咫尺的牝鹿都两击不中的不加表现,用“瞎猫碰上死耗子”来形容也不为过;至于骑术,至少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但要是想马背上开弓那就大失准头,箭箭虚发。
沓来倒也半开玩笑地过问阿祀尔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好,而阿祀尔用“摆个靶子就能练习射箭,但盛国国都之内不让骑马”这样的解释糊弄过去了。
而这种花里胡哨、神头鬼脸的表现,绝非阿祀尔的性格,不用说也知道是贺难教的。
“你不是让我谦退自保么?怎么又让我表现得这么……奇怪?”阿祀尔已经快被贺难给绕晕了。
贺难直接回答阿祀尔,而是像变戏法儿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根细铁丝,手上和嘴上都不停:“就拿折铁丝来打比方吧……你要反复来回地去折才会让铁丝断掉,只折一次是不够的。”
一席话说完,贺难已经用极快的手速反复折了铁丝十余次,话音刚落,铁丝应声而断。
阿祀尔看到了贺难折铁丝的动作,但却没听懂贺难说的是什么意思。“来,你给我整一根。”
贺难以为阿祀尔已经领悟了自己的潜台词,便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根。
“只需要折一下就够了。”这根铁丝刚落在阿祀尔手里便断成了两截,而且看样子好像不是“折断”的,而是从两端硬生生地“薅”断的。
“你他妈故意找茬是不是?”贺难当时就忍不住说道。
“嗯?”阿祀尔挠了挠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阿祀尔是不笨的,但他的性格属于“比较轴”的那一类,再加上盛国语言较之胡部语更为复杂,对于贺难这种怪异的比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