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盛国南海边儿上的一个小城里诞生了一个相貌颇为奇特的婴儿,下生时重八斤二两,红光满面,十分健硕。然,此子与其他婴孩最大的殊异,便是那双生下来就显得又扎眼又恐怖的手臂,就连这个婴孩的父母,在亲眼看到他们的孩子之前也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的孩子能有这么长的胳膊。
为人父母,无论旁人怎么谣传这孩子是个怪胎,但自己肯定不会因此就对孩子产生什么偏见,尤其是芮父——他本就是练武出身,在县城里经营着一家武馆,虽然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名声,武功也只能说是三流,但关于武学的理论是共通的,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若是练武,那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奇才,反而很是欣喜,还取了个小名唤作“猿儿”。
他也同样清楚,自己的本事放眼整个武林实在是说不上厉害,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把儿子领入行,若是想让他有一番大造化大作为,还真得找个名师传授才行。
虽说芮父的能力平平无奇,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人脉在的,更何况这孩子的情况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不少武师都到芮家来串过门儿,想要见识一下这无比适合练武的体格儿究竟是不是真的——其实这些人的心态和刚刚把魏溃引入武道的杜荣差不多,教一个也是教,教十个也是教,收下这孩子不但能卖给芮老头儿一个人情,万一这小子未来真成了一把好手,那自己这个当“启蒙师父”的也跟着沾光。
然而芮父知道,这些上门的武师和自己都是半斤八两,稍有些本事的也只能说在郡城中还算有几分名声,综合考虑下来,还不如自己教儿子来的放心,便以孩子还没长大、等到岁数了让他自己选个想拜的师父拜入门下的借口推辞了。
终于,在猿儿六岁那年,终于有一位江湖上大有名气的一流高手愿意收下猿儿为徒,芮父为了庆祝便摆下了一个“拜师大会”,除了猿儿未来的师父以外,还宴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到场。
可就在这拜师大会之上,一位游方的老道却闯了进来。按理来说,这是个喜庆日子,芮父作为武者本身又比较爽朗阔气,那老道想来混一顿饭吃那无非就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儿——但这老道吃完饭抹了抹嘴之后还非得要见主人一面儿,第一句话就是:“既然拜师宴我都吃完了,那这孩子我就带走了。”
此话一出,不只是芮父芮母脸色变了,就连这位欲收下猿儿为徒的高手也是心生怒火——这场拜师宴是给我摆的,结果你跳出来说这话,这不是在打我的脸么?于是乎便要下场跟老道较量较量,如果老道输了给我们赔礼道歉然后赶紧走人,如果自己输了那就是技不如人呗,这师父自己也没脸当了。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高手兄说出来的话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而这老道倒也不恼,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你是要文比还是武比啊?”
此处的“文比”,并非是要跟高手兄俩人一人一张纸一根毛笔比谁的字写得好看或者谁能写出诗词歌赋来,而是对于不同比武方式的划分。“文比”就是二人不直接交手,通过一些项目间接比试本领,比如说射箭、举重之类的;而“武比”那就是对打,直到一方认输或者躺下为止。
这两种比试手段各有千秋,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比无疑是最为直接且传统,但缺点就是拳脚无眼,毕竟还是“比试”,没那么多你死我活,万一给别人打死了打残了怎么办?与之相比,文比就减少了很多这样的风险,也更加轻松、省时省力,但缺点就是不那么直观,因为很多不学无术、以旁门左道来作弊的人喜爱采取此方式,营造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而这些“专精于文比”的人一旦到了实战中很有可能就当场拉裤里了。
对于老道提出的问题,高手兄也是一点儿情面不给,直言咱们文比武比都来一场——关于这一点,高手兄也是藏了个心眼子的。
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专精一门的多,但只会一门儿的少,这位高手兄四十余岁,年富力强,正是内力和体力都处于巅峰之际,而他的看家本领就是一手精湛的暗器技术,弹无虚发。
文比,那咱们就比谁的射术精湛。高手兄在这一点上也颇为自负,就算是绝顶高手,除非是在暗器上有过将近十年造诣的,否则绝无强过自己的可能。
一群人闹哄哄地将老道与高手兄拥出芮家大门,为二人选定了五十步开外的一棵坚韧挺拔的樟树作为靶子,又用面粉在上面画出了靶心。高手兄率先出手,欲让这老道知难而退,只见他自腰间一抹,然后便在面前一扬手,围观众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他手里飞出,再往前凑近定睛一看,那三把不到巴掌长的小飞刀齐齐钉在靶心当中,最深的一把足足没进去了一半长度。
老道则是一副“这群人真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把刚才吃饭时用过的木筷子伸了出来,若要细看,那筷子上还泛着油光。他也不等别人说什么,“唰”地出手便将一根木筷子掷出,而那根筷子也是嗖地便消失了踪影。
“这是射中了还是没射中啊?”人群中叽喳作响。
芮父本着当家作主的态度,走到那棵樟树前面一看,顿时便感觉到自己这些年的武都白练了——如果说飞刀是“入木三分”,那这根筷子就是入木十分。只见那普普通通的筷子不但全然没入树干之内,落点竟然还不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