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道,“不知者无畏”,还是颇有几分道理的。
假设今儿站在这炮口面前的,是一个老农,这辈子出过最远的门是去县城赶集,听过的最厉害的人物是评书里的高手,那他自然不会觉得这轮子上载着的、无非是深一点儿的猪食槽子有什么可怕的。
但恰恰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面对这两门大炮才会令人感到恐惧。
严先生吓得逃跑,情有可原,但你一边儿跑一边儿还朝着对方“投诚”,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当然,还是那句话,不知者无畏——齐骏当然也有“不知”之事,所以他到现在为止还只畏炮口。
严先生,自称姓严,单名一个“弼”字,齐骏也是觉得这严先生名字对于辅佐自己来说大吉,所以才有所偏爱。
但严先生的真名呢……叫做陈炎弼,在看到这个名字之后,想必很多事已经不用解释了吧?
不过,我还是得解释一下,已经长达一百章没有出现的陈公子,其实也是一直活着的……或者说,他一直默默无闻地承担着最艰巨但也最艰苦的任务。
你以为,贺难也好,关凌霄也罢,是凭什么“算无遗策”的?
还不是因为陈炎弼给贺难提供了堪称恐怖的信息量?而就是依靠着越来越大的信息差,贺难与关凌霄终于打赢了这场暗战——就拿最为凶险的一场来举例吧,也就是那场奠定了胜局的反伏击。
陈炎弼给贺难提供了齐骏所派遣的人员名单、器械配置和最为关键的路线,所以贺难才能“刚刚好”以略胜对方一筹的战力几乎零损失的俘虏了对方的数位大将,从而为今日的局面做出完美的铺垫。
这……就是情报,和情报人员的价值所在。
在贺难的棋子中,魏溃和燕春来是毫无疑问的两架战车,而陈炎弼最多也就是士、象之流,或许从贺难安排他这个相识没多久的家伙去结识齐骏的行为来看,把他当作一枚可有可无的小卒也说不定。
但就是这颗从未引人注意过的小卒,一直到最后一刻都在影响着战场!
其实陈炎弼和贺难魏溃认识的也没有那么久,犯不上为了贺难去玩儿命,但陈公子最终依然选择站在贺难这一边的理由也不难理解——贺难救了他的命,他要还这条命的恩情,而且随着他越了解齐骏,他就越觉得齐骏这个人如果真实现了他的野心,日子好像还不如现在太平。
…………
陈公子把上嘴唇粘着的两片小胡子撕下来,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岁——本来这就是他用来扮老的道具,至于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倒是真的——毕竟他也出身于茂林陈家这种名门,最擅长的就是做生意,若不是因为他这个血缘上的堂弟的存在,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挑起陈家家主这个担子了。
在出发之前,贺难自然是通知了齐单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陈公子安全撤离——如果卧底连这点儿待遇都得不到,以后谁还会为你卖命呢?而为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地让小郁在临走之前“速写”了一副陈炎弼的肖像,而齐单经过一番比对,也是放陈公子安然入阵。
忽然,齐骏的马车又有异动滋生。
那魁梧无匹的海格力斯竟然委身从厢舆里冲了出来,只见他一个虎跳便跃上马背,然后双手猛勒缰绳,将那马头勒的调转方向,然后一挥马鞭,连车带马便撞了出去。齐单手下锐士匆匆结阵欲阻,但却被海格力斯夺取了一条长枪,这莽汉横枪一推,竟然将方阵最前列的数名战士推的趔趄连连,向后倒去。
而海格力斯占了便宜却也不多做纠缠,驾车抢了条路径直撞了出去,那马也端得是匹神骏,总之顷刻间便只留下一路音尘。
有海格力斯开道,后面的几架马车也跃跃欲试,但立刻就被反应过来的盾墙团团围住,而他们之中又没有海格力斯这种万夫不当的狠角色,只得束手就擒。
“穷寇莫追。”齐单轻声示意手下军士们转向进村,而自己又是挽弓射箭,这次他引燃了箭头上捆绑着的油包,只见一道火光自天幕上划过,正朝着齐骏离去的方向,“自有人追。”
老大就应该有老大的范儿,出身于顺风镖局的这些军士进村冲杀,而齐单却闲庭信步地走在最后,和陈炎弼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陈炎弼也不愧是贺难点名要护住的人物,就算跟齐单也能搭上话头。
倏然间,人群之中又杀出一骑,正是魏溃,只见他看也不看周遭一眼,直接就迈过人丛,朝着齐单火箭的方向追了过去——他本身就身强体壮,寻常马匹几乎吃不住他的重量,所以这回他也没挂这那对奇重无比的双戟,而是随便抓了条枪就沿路追杀了过去。
这村庄的三条大路,分别由齐单、贺难与燕春来三人带队围住,而贺难主要负责的,就是灭火——这村庄周围密林遍布,若是不将火情遏制,恐怕整座山都要烧的光秃秃一片,而且贺难也需要将那仓库中的原材料保留下来一部分作为罪证提交;而燕春来这边则率领萧克龙及一众官差将商会成员尽数逮捕。
当然,就算商会大厦将倾,好手尽损,就连老大都跑路了,这些成员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而拼死突围之下竟然也爆发出了不弱的战力出来,整座村庄之内血流成火,尸横遍野。
“二哥,你去接应一下老魏吧。”贺难皱着眉头挤到燕春来边上,明明现在战局已定,但他却莫名地有些担心:“我怕他一个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