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了洪熙元年,皇位更迭,可无数的商贾、工匠、农夫似乎感受不到一点对自己生活的影响,重复着自己重复了无数岁月的工作,经商的经商,务农的务农、做工的做工。
不过江湖上倒是出了一件大事,华山派新任掌门周不疑与武当碧云真人孙女结下婚姻,这让瘟疫过后元气大伤的华山派,气势为之一震。江湖上对华山派丰厚产业垂涎欲滴的那些大佬们,都收起了自己的爪牙,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地盘上,经营修养。他们似乎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散发的火药味,似乎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能招来灭顶之灾。
原以为经历两次大劫过后的日月神教会休养生息的正道豪杰们,跌破了眼镜,任我行肇始登基,非但没有停下脚步休养生息,非但没有静下来舔舐自己的伤口,反而是大加征伐。洪熙元年到来过后,一时间,武林中已然是处处厮杀争斗,无数门派要么被日月神教一个个的给吞并下去,要么从此变成一个历史名词,徒众被改编整合,掌门长老被逼得服下三尸脑神丹,从此听命于日月神教,每年供奉黑木崖各地方物。武林版图上一块块白色的区域,转瞬之间被染成了黑色。
按说地方上江湖仇杀不止,日月神教越发坐大,朝廷就是不直接插手,暗地里也应该做些什么手脚。可是朝廷硬是半点动作都没有,或许是因为总兵官太保阳武侯薛禄及左都督吴诚、都督同知高文程、忠都督指挥佥事宫得马兴等击退了鞑靼入寇的缘故?朝廷忙着褒奖薛禄等人,无暇他顾?或许是,不过这话,恐怕就连朝廷自己都不信。
只不过尽管薛禄等人领兵击退了塞外蛮子的入寇,可聚集在边镇的大军却不减反增。更奇怪的是,邸报上并没有朝廷调集军队要攻略大漠的消息,难道薛禄、吴诚、高文程要造反?也不对啊。若是要造反,为何却又有数之不尽的粮秣物资从仓库内运输到开平卫?
京师,皇宫大内,
“干爹,真要…那可是皇爷。”一个小黄门端着一盅人参鸡汤,浑身发抖,要不是身边有这位他多年前认下的,身为尚膳监的大太监押着,这碗人参鸡汤又是他亲手熬制,他真的想一把将这一盅鸡汤扔到地下。去皇爷面前告发这位太监。
“废什么话?这贼人要迁还旧都,到时候你在京师置下的产业还要不要了?”尚膳监总管太监呵斥道,“再说了,老皇爷当初是怎么走的?别个不清楚,出事之前那晚,你与常开森聊了一宿,你还不知道?那个常开森所说与他接触的是一位太子府的大人,这还不明了?这等弑君之贼还觍颜坐在龙椅上,简直不要面皮。呸。还不如咱家一个没有根的。”
“可…可再怎么说也是皇爷啊…”小黄门两条腿直打哆嗦,一个不稳,要不是尚膳监总管太监眼疾手快,就要跌倒在地。手上端着的那盅人参鸡汤也要洒到地上。
“什么皇爷?不过一个弑君杀父的逆贼!老皇爷与我等无根之人有大恩,别说一个贼人,就是…就是…”说到这里尚膳监总管太监忽然卡住没词儿了,“不管是谁。反正老皇爷对我等深恩厚义,就是不要了这残缺的身子,也要为老皇爷复仇。当年要不是老皇爷。你这小兔崽子早就被昌盛给打死了,还能有今天这泼天般的富贵?”
想起老皇爷对自己的恩德,小黄门眼睛通红,腿也不打哆嗦了,浑身也不发抖了,“好,我去。干爹,儿子老家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万一出了差错,儿子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到时候一切可就都托付给您了。”
“好儿子,干爹没看错你。你放心,你家里人,干爹会好好照顾的,去。”尚膳监总管太监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干儿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小黄门竭力镇定下来自己的心绪,小心翼翼的端着那一盅人参鸡汤,走到了钦安殿门前。守在门前的小黄门松了口气:“你可算来了。”也不搜查,直接开门让他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小黄门端着盘子退了出来。
“喝下去了?”尚膳监总管太监问道。
“儿子亲眼看他喝下去了,一滴不剩。”小黄门这下也不惊恐了,说话也不哆嗦了。
“好!那就让他再享受几个时辰的尊荣。”尚膳监总管太监说道。他对自己的配方深具信心,要是洪熙是一个健康的人,他怎的也没有办法,可谁让洪熙是个大胖子呢…
是日夜,才做了十个月帝王的朱高炽猝死,据太医查验,为饮食不当、缺乏锻炼、纵欲无度所致。因太子朱瞻基身处南京,朝中未曾发丧,只是命人前去南京报信。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三天前的一个夜晚,从方府出来的一个黑影,就已经越过城墙,前往南京了。
一切似乎正如日月神教、华山派、朝廷、那位姓方的翰林侍读学士这些势力所计划的那样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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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江湖上的血腥厮杀你死我活,似乎并没有影响山西何家堡堡主何元图七十岁的生辰。
这何家堡,乃是晋南第一大家,堡主何元图,原是江南人士,据说祖上还颇有几个奢遮人物,只是元末乱局,这位老人家当时又不愿一辈子守在乡间,胸中那颗建功立业的年轻心脏,驱使他加入了红巾军,后来这只红巾军被朱元璋吞并,这位何老太爷也就变成了吴军、明军。再后来不知为何,这位何老太爷领了一笔赏赐退出了明军,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