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不离建设‘经济开发区’、设置提举殖业局的命令,下达到陕西各个州、府、县的第五天,北京那边的一封信就摆在了方不离的案桌前。这一封信直接让方不离傻了,或者说,这一封信像一根闷棍一样打到了方不离的脑袋上。
信很普通,表皮是寻常牛皮纸,内页是南直隶宣城泾城产的宣纸,信里面写的内容也很普通,只是寻常的一些寒暄,聊一些陕西的风土人情啊还有桑梓民生之类的。但是写信的人很不一般,落款处写的是两个字,杨荣。
“夫君,杨荣给你的信笺里面写的什么?”方不离在案几前,从白天一直坐到了晚上,连饭都没有吃。薛蘅觉得有些不对,她是知道方不离今天接到了杨荣信笺的事情的,她有些担心,亲自来到了书房,看望了一下。见到方不离还是一动不动的端坐在椅子上,她知道一定是信笺上有什么自己夫君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薛蘅有些担心,最近方不离的一些举动表面上看起来,虽然跟华山派没有关系,可薛蘅隐隐觉得,这些就是冲着华山派去的。至于为什么,说不出来,女人的直觉。
方不离松了松僵硬的身体,脸上挤出来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宽慰着自己的妻子,“没事。杨荣只是问了问陕西的山川水土,人情物产而已。只不过…开发区可能要换个位置了。甚至取消掉。”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薛蘅有些急了,她知道自己丈夫的秉性,要做什么一定要做到。何况建立开发区的事情,是他赴任陕西以来于民生政治一道的第一道命令,骤然变动,于他在陕西树立自己的威望声势大为不利。更不消说,这五天以来,多少的勋贵、官员、商贾在这里面投入的海量金银。要是方不离突然改主意。那恐怕就不是大失陕西人望那么简单了。
“杨荣那老不死的定然是收了周不疑的钱了。他问了问我陕西有多少亩地,而这些地分别在谁的手里,还说什么秋收在即,让我一定要保证秋粮的收割,还问了问我别失八里国的近况,能不能举大兵灭掉这个蒙元余孽。”方不离拿起桌上的信函,苦涩地说道。
“那不是好事么?战事一起,大军军需需要海量的物资粮秣,恰好能够活跃陕西经济,怎么你愁眉苦脸的?”薛蘅有些差异。接过信函就着灯光看了又看,没有发现什么特异之处。
“我大明朝廷,什么时候对商贾讲过信用的?再说了,大军入陕西,势必要经过潼关,兵过如篦,他们走了以后,开发区人都没有两个了。还开发什么?”方不离满脸的无奈,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强打着笑颜。“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历次朝廷兴兵,必然要征发民夫转运物资。地方上的乡绅地主也要捐献一二。像这样规模的战事,所需民夫捐献不在少数,足够华山派肉痛了。到时候让你那侄儿再敲打敲打,剩下的就交给左冷禅。”
“你不要紧。”薛蘅心疼的走到了方不离身后,慢慢地帮方不离捏着肩膀,一边捏一边说。“我看扬大学士的意思,出兵之意也不是很强烈,想来是京师里有什么别的变故?”
“京师?变故?呵呵呵,我看杨荣就是收了华山派的银子了,嫉贤妒能、排斥异己、贪污受贿,这种人也能做内阁大学士,我看大明朝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方不离满腔悲愤,越说越来劲,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出来了。急的薛蘅直捂他的嘴。“噤声!这话也是能讲的?小心锦衣卫!”
方不离拿开了薛蘅捂在自己嘴上的玉手,惨然地一笑:“没事的,房顶上,地底下,书房周围三丈,没有一个人。就算他们听见也没有事情,这种话我在幼军就跟皇帝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算不得什么。”
“华山派有这么大的能量?拿钱去送给杨荣这不难,但是要让杨荣无视朝廷的利益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你这开发区一建起来,每年送往京城的赋税比起以往那是数十倍的增长。朝廷缺的就是银子,尤其是安南战事,多年来一直没有平定,降而复叛,叛而复降。耗费的银子是金山银海一般,朝廷的太仓就快空了,要是有了经济开发区,不就能补上这个漏洞么。”薛蘅有些不解,如果说是为了朝廷,那经济开发区更有可能搞下去,至少一封信过去,杨荣就不会反对了。
“支持?这经济开发区要建成,就得实行新政,新政是什么?税制、官制、吏制都要变,还有,新政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人从哪儿来?可不得从乡下来?我大明王权不下乡,靠的就是这群乡下的土财主,根基变了,朝廷上面也要变。变来变去过后,杨荣他们还能坐得稳阁老的位置么?要是没有阁老的位置,他们又拿什么来布阵天下?”方不离挠了一下脑袋,“是哪路神仙,把我这一石三鸟的计划摸得这么透?京师里面什么时候出了这号能人?我怎么从来没遇见过?”
“照你这么说,会不会是周不疑?毕竟你这个计划直接影响的就是华山派的根基,而且据周不疑的智谋,应当能够看得出来。”薛蘅一只手托着下巴,眉头紧皱。
“不可能,能看出我这个计划的,必须要有多年掌控全局的经历还要对地方士、农、工、商甚至江湖黑道有充分了解。周不疑虽然满足了后面一项,可他只不过是一个武林门派的掌门而已,他凭什么看得穿?”方不离不屑地说道。但是与此同时他心里却说:“除非他跟我一样,是穿越客,不过这世上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