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过得很快,黄金周后半部分,谭璇和江彦丞基本上各忙各的,像热恋,也像老夫老妻。
有时,沙发各占一边,谭璇为摄影展忙得蓬头垢面,将撒娇的小丢拎起来,扔进江彦丞怀里。江彦丞摸摸女儿,又搂搂妻子,仿佛已经能预见往后数十年的光阴。
数十年如一日,两个人,一只猫,一个家庭,也挺好。
谭璇终于发现江彦丞像个痴汉,偶然一转脸,经常能看到他盯着她,跟欣赏什么宝贝似的。
被盯习惯了,谭璇也练就了模特的高冷表情,一发现自己被盯,立刻昂首挺胸抬下巴,把最完美的侧脸丢给痴汉。
“宝宝真好看。”江彦丞每每笑开,在她下巴上挠一挠,一点不觉得羞耻。
被夸赞的时候,谭璇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居然是陆翊的脸,多少次,她是那个痴汉偷窥狂,陆翊才是被盯的那个啊。
陆翊有没有偷偷地看过她呢?她不知道。那些年她太闹,那些年啊……已经过去了。
黄金周最后一天是重阳节,各地风俗不同,有些地方登高望远,有些地方祭奠先人。谭璇按照约定,带着江彦丞去了天平山扫墓。
天平山在锦城东郊,占地面积甚广,除了有名的烈士陵园,也有别的丧葬区,天平山人民公墓等。
江彦丞抱着一束黄白菊花,牵着谭璇的手,两个人一步一步上着数不清的台阶。烈士陵园庄严肃穆,今天来扫墓的人也不止他们,更有不少说着各国语言的华人华侨。
到达半山腰,谭璇有点爬不动,想拉一拉江彦丞,让他慢一点。
“江……”一抬头,谭璇却忽然愣住,嗓子眼儿里卡了东西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山的通道不止这一条,她和江彦丞正好走到两条通道交汇处,且与两个人正面遇上——陆翊和陆放。
两兄弟并排站着,两个人的臂弯里都捧着一束鲜花。
说是狭路相逢都不为过,扫墓也能偶遇,这缘分简直了。
还是江彦丞先反应过来,笑对陆翊两兄弟道:“六姐夫,陆放,来扫墓啊,真巧。”
说话时,江彦丞不动声色地把谭璇从下一级台阶拉了上来。
“嗯,你们好。”陆翊脸上没有笑,也没有针锋相对,他平静地面对着江彦丞夫妇,生硬地打着招呼。
“年年姐。”陆放没叫江彦丞,只看着谭璇,叫了她。十八九岁的少年脸色苍白,五官与陆翊有几分相像,可身形比陆翊更瘦,似乎缺乏营养。
“爬不动了?话都说不出来了?”江彦丞拍了拍谭璇的腰,克制地笑了下。
谭璇的情绪渐渐平复,冲陆翊和陆放点了点头:“是挺巧的,那我们先上去了?”
她先开口提了分道扬镳,本来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好。”陆翊看着她,轻轻地扯了扯唇角,似是微笑,又似是颤动,路并不窄,他却退后一步,让他们先走。
“再会。”江彦丞又跟两人礼貌地示意了一下,牵着谭璇继续上着台阶。
天平山烈士陵园在接近山顶处,风水极好,山脚下、半山腰还有人民公墓,陆翊和陆放站在原地,并没有再往上爬。
陆放的目光一直盯着谭璇远去的背影,脸色更白:“哥,他们关系挺好。”
陆翊抿着唇,没说话,他也目送那个背影。她和那个人,始终牵着手。
直到再也看不见,陆翊才出声:“走吧,陆放。你下午还要回学校。”
陆放跟在陆翊身后,看着他始终平和的态度,和不远处即将到达的人民公墓群,忽然道:“哥,年年姐生日,我送了她一台相机。”
陆翊猛地停下脚步,回身:“我说过,别再跟她联系。”
陆放的脸上都是执拗,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和疼痛:“我不希望她忘记我,更不希望她忘记你。哥,我还在相机上刻了字,你猜刻了什么?”
“陆放!”陆翊难得发怒,对着亲弟弟。
陆放眼里有隐约的泪光,他努力克制,却克制不了,用手指抹了一下,笑了起来:“lamp;n。就算她一辈子不明白,但起码那是个证据,证明有人一辈子爱她,没有人亏欠过她。”
陆翊看着,听着,怒气也渐渐消散,他上前一步,拍了拍陆放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陆放,她也不欠我什么,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是吗?对谁都好?”陆放似乎是个叛逆期的孩子,对着兄长任性,他指着前方的公墓区,问道:“那爸爸呢?爸爸会这么想吗?现在,此时此刻,她应该和我们在一起!而不是继续往上爬,和别人手牵手,去给另一个人扫墓!”
“……”陆翊不再接话,他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绝望与痛楚各占一半,松开了陆放,他独自一人朝公墓区走。
“哥!”陆放追上去,像个怕被丢下的小孩,“对不起,哥,对不起,我不会再说!”
“记住,陆放,对你来说,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的人生不会影响你的人生……”陆翊终于又开口,说着说着,他的脸上竟带了笑,“看到有人爱她,她渐渐走出阴影,和别人牵手同行,作为……我应该感到很欣慰。”
陆放反问:“那你的人生呢?她有没有影响你的人生?我们……我们都是拖累……”
山顶烈士陵园。
江彦丞俯身将鲜花放在一座墓碑前,仰头看向站着的谭璇,笑了:“爸,我是您女婿,一直听谭璇提起您,说您英俊帅气,是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