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经历了一场混乱,影响却只在极小的范围内。
毕竟疗养院的环境本就极为私密,突如其来的枪杀案、莫名其妙成了植物人的海外医生,还有那个从锦城来的残疾千金……无论凶手或者受害者,谁也无意把事闹大,似乎是默认了如今的结果,不去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而距离鹿城几千公里之外的锦城,昨晚有太多人彻夜未眠——
首富江振业本就在养病,他一贯小心谨慎,无论出行去哪里,哪怕休息在家,二十四小时都有保镖跟着。江哲宇的人原想哄骗绑架他,却没找到机会。
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江振业呢?
他唯一承认的儿子江彦丞的行踪?还是江氏集团的未来?或者江哲宇依傍的秦家威逼利诱?
不,任何东西,到头来都不如江振业自己的命重要,所以,江哲宇失算了,他的生父一生最爱自己,不可能如他所愿。
可是,江振业没上套,没被绑架,不代表他就有好日子过——江哲宇死了,死在砚山那个地方,一起出事的还有秦家大小姐秦采薇。
两个在媒体面前还没正式分手的男女,忽然一死一重伤,听说牵扯其中的还有谭家的七小姐,这事儿能随随便便就过去了吗?
第一个过不去的是秦家!
江振业身体还很虚,出事后第一时间就却被秦家请了过去,才退下来的秦部长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旁还有秦家的少爷秦宗宝,一行人都没个好脸色。
随后,谭家也来了人,还有南津城程家和砚山那边的当家人……
哪怕江振业富可敌国,被媒体吹捧上了天,可他也仅仅是有钱而已,有些人、有些势力,他一生都未必有机会接触。可显然,他在这个特殊时期,忽然触碰到了边边角角。
秦家要找人清算秦采薇奄奄一息面目全非的账,找到了砚山的头上。
砚山赵老三老婆生孩子,还在医院陪产,据他交代,那几个绑架生事儿的废物,早就在半年前被他赶了出去,因为他们私自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为此得罪了锦城谭家,非常不划算,不是他赵老三的作风。
苏锦和那一派的人,也早就洗得干干净净,跟此事牵扯不到任何关系。事情发生的地点,甚至不在他的势力范围。只是出事儿的时候,谭家和秦家把砚山一锅端了,连他也一并带过来查问。
假如说秦采薇死了,或者谭璇真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后果可就严重得多。
“听说,出事的时候,江董事长的公子也在砚山。”秦昱鸣作为秦采薇的父亲,亲自发问,不怒自威。
江振业可是千年的老狐狸,马上否认:“怎么可能?他出国去进修了几个月,昨晚半夜的航班回锦城,媒体可都蹲着呢,这事儿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谭白跟程实对视了一眼,江振业可真行,一口咬定江彦丞什么都没参与,清清白白。
“彦丞这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一直以来,他阿姨也算尽心尽力地教导他了,再怎么着,不可能做糊涂事。只有那个江哲宇,唉,秦部长,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可他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帮了我这么多年,他的死,令千金能不能给我一个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振业反而倒打一耙,追着秦家要说法来了。
秦家再有势力,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跨过法制,江振业很聪明,以攻为守,绝不把自己掺和进去。
秦昱鸣几番问话,到最后没什么结果,又把矛头指向了谭家:“听说七小姐跟采薇在绑匪那里见过面,我想请七小姐出来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同样是被绑架,七小姐安然无恙,采薇却生不如死。”
谭家来的不是别人,也就谭白了,他脸上横着刀疤,虽然是小辈,气场却一点不弱。
谭白听了,礼貌地反问:“秦叔,您这话说的,要让我爷爷听见了,老人家恐怕要黑脸了。怎么,秦小姐出了事儿,我们家小七也该陪着出事儿,是这个理儿吗?”
“谭三哥,你知道我舅舅不是意思,何必曲解?假如当时我姐姐和七小姐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谭家在我们之前找到了七小姐,为什么对我姐姐见死不救?我想,本是举手之劳吧?”秦宗宝接过话,他是秦昱鸣的外甥,父亲入赘了秦家,因此也成了秦家唯一的男丁。
谭白笑了笑:“这就要问秦小姐本人了,她是当事人,应该更清楚吧?虽然同样是绑架,绑匪的诉求却不同,雇凶绑架的那位死者,跟秦大小姐是什么关系,跟我们家小七又是什么关系,有可比性吗?”
“还有,秦大小姐用了什么手段,才在死者的手上活了下来,甚至,死者的死法、作案的工具等等,相关部门应该已经取证。我想,秦叔您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让我们家受了惊吓的小七出来回话……她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可能她就是心大,才保住了一条小命。您该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事儿给翻过去,毕竟秦小姐虽然受了苦,可人还活着,牵扯进去的是一件有直接证据的凶杀案……”谭白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他不需要挑得更直白,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秦采薇是受害者,可她同时也是杀人凶手。
秦昱鸣沉默了,脸色铁一样青:“所以,谭家的意思是想完全置身事外,一切都是采薇咎由自取?”
谭白微笑:“秦叔严重了,秦小姐跟那位绑匪的纠葛,我们谭家不好评价,也对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