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今事态紧急,多想一分,危险就增加一分,臣这就命人绕路去亲王府送信。”
陆禹是个急性子,急忙开口劝道。
而君雄天此时脑内仍乱成一团,仿佛眼前只是一场梦。
恍惚之间,陆禹已经将人派了出去,所有人都在等亲王府消息。
只有君雄天知道,亲王府前来救驾的可能几乎为零。
君墨渊如今气数将近,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亲王府都岌岌可危,哪里还顾得上皇宫。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更何况亲王府与皇宫向来不和,萧氏正是拿捏住了这点,没了护国战神君墨渊,其他人不过是这场宫变牺牲数万条性命中的一部分。
半个时辰过后,陆禹先前派出去的人还没消息。
急得众人满头大汗,唯有皇后冷漠地坐在床脚,像看死人一样,盯着君雄天,眼中嘲弄不言而喻。
这时候,门外传来萧风浑厚嗓音。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的家眷都在本将手中,识相的速速归顺我萧家,日后还有一口饭吃,不然……”
萧风的声音点到为止,随即便听到一女子怒骂声。
“夫君!千万别听萧狗的话,就算今日侥幸苟且偷生,他日必定引来杀身之祸,与其以卵击石,不如抵抗到底,哪怕是死,也死得其所!”
这是邵阎宽的妻子,自小同他习武,颇有血性。
若不是军中有限制,女子入不了军营,不然也是战场上一代枭雄。
“邵将军冷静,咱们万万不能自乱阵脚,外面人多势众,咱们死拼,无异于螳臂挡车!”
另一稍微年长些的夜将军急忙抱住差点提剑冲出去的邵阎宽。
“我妻子和女儿都在外面,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在我面前么?!”
“邵阎宽!难道你觉得萧家只绑了邵府的家眷,我们这些人就例外了么?”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没错,邵阎宽只是一介年轻点的将军,论资质和经验,都算不得上上乘。
既然他家眷被萧狗绑进宫,其他人也不可能幸免。
萧风本想着让里面负隅顽抗的人,听听自家妻子的哭喊声,没想到竟是个有血性的女人。
直接上手给了两巴掌,那夫人瞬间头晕目眩,吐出一口腥血。
“萧狗,有本事你杀了我们所有人,看看天下百姓能不能容得下你们这些走狗之辈。”
“来人,敲碎她的牙,割了舌头,剜了双眼,留着一条狗命扔进屋里。”
萧风心中暴怒,死到临头还嘴硬,立刻吩咐身后几名士兵。
“啊啊啊!”
门外响起女人惨叫声,邵阎宽目眦欲裂,眼珠子早就布满了红血丝。
方才萧风的话,一字不差地传了进来。
此刻他的妻子正遭受着非人折磨,可偏偏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等亲王府的消息。
砰!
窗口被砸开,一人影闪了进来,重重摔倒在地。
满脸都是血,压根止不住,整个人奄奄一息。
“羽儿,羽儿,都怪我,都怪我,这里有没有军医,快来啊,快救救她!”
邵阎宽将人抱在怀里,连抚摸妻子的脸都不敢,生怕她会感觉到痛。
羽夫人舌头被割了,不能言语,只能疯狂的摇着头。
眼眶处混着血水的泪,滴在地上。
“邵兄,咱们回来的急,没,没带上军医,嫂子,嫂子恐怕撑不过多久了。”
血流根本止不住,他们十几个大老粗身上也没带多少药,仅有半瓶金疮药,也于事无补。
“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邵阎宽提剑走到床尾,直指皇后,吓得皇后瑟瑟发抖,蜷缩着不敢抬头。
屋内动静过大,萧风很是满意。
于是洋洋自得地冲里面喊道,“本将说过,倘若我姐少了根头发丝,你们这十几个将军,都得家,破,人,亡。”
里面的人纷纷抱着临近崩溃边缘的邵阎宽。
等事情平定,抓了贼寇,将那人千刀万剐也行,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羽夫人挣扎着坐起身,摸到邵阎宽脚下,颤抖着手,哇哇哇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慌乱间,羽夫人拉了拉邵阎宽的脚踝,沾着自己的血,在青玉砖上写着字。
“不可乱了心智,失了大局,你我皆为蝼蚁,死不足惜,但为家国大义,保君上,定边关,杀贼寇,为我报仇雪恨,妾身死而无憾。”
羽夫人写下这句话,便撑着一口气站起身,解开外衫。
只见她腰间包着一圈火y。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都没想到嫂夫人能有如此见底,若为男儿郎定能光耀门楣,建功立业。
“羽儿,你当真……”
邵阎宽看完地上的血字,本想阻止,可自小便知道,羽夫人性格倔强,为人直爽,能上得战场杀敌,下能贤妻良母,但做下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算此次能侥幸活命,羽夫人也很难以这样的状态活下去,她的骄傲决不允许。
羽夫人深深抱了抱邵阎宽,一把将人推开,从衣袖间掏出火折子,交给旁边的陆禹。
饶是男子汉,见惯了打打杀杀,却也没看过这样场面。
陆禹看了眼背过身去,不肯回头看的邵阎宽,颤抖着手接过了火折子。
“嫂夫人,我们会照顾好邵兄和孩子,嫂夫人走,走好。”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弹,可此时,除了皇后和皇帝,其余人哭得跟个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