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没对胡三舍撒谎,现在他活着真看运气。
主要是看老朱怎么想的,老朱非要让他死,那胡三舍百分之一百死的透透的,反之,老朱要是愿意抬一手,那胡三舍说不定还有救。
但不管胡三舍死还是不死,朱标都已经不在意了!
找名医这件事朱标已经让胡三舍写在了信里,这封信只要能送出去,那胡大海肯定会带着名医回来的。
胡三舍不死,固然好,死了,朱标也不觉得心疼。
自己作死,非要触犯老朱定下的军令,虽然被人落井下石了一回,但怪不得别人。
小辫子被人抓住了,人家平日里与你家不对付,趁机踩一脚有什么不对?
胡三舍被朱标说了一通,起先感到有些羞耻,毕竟被一个小孩子给鄙视了!
但细想想,朱标说的还真对。
要不是因为他爹胡大海,他只怕被查出来那一刻就直接被拉到刑场剁了,哪能拖到现在?
现在还有一线生机,说实话,不容易。
要真死了,那也要死的堂堂正正,起码不能让人小瞧了!
一想到这些,胡三舍胆气壮了几分,无非是一死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刻沐英回到了大帅府之中复命,然后从怀中掏出了胡三舍写的那封血书,道:“启禀大帅,这封信是胡三舍在牢中写的,打算寄给他的父亲胡大海,我仔细想来,这封书信还是先交给大帅看看,然后再做定夺。”
“毕竟这信中说不定就是胡三舍撺掇胡大海起兵谋反……”说着这话,沐英不由的瞥了瞥袁石。
袁石眼观鼻,口观心,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老朱看着那份血书,起先也是一诧,这是胡三舍那小子能干出来的?
那小子,老朱记得,可不是个什么硬骨头啊,还写血书,老朱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信。
朱元璋瞧了瞧,就把血书扔给了李善长,道:“就烦请先生念一念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也好让咱们都看看这胡三舍在信里有没有撺掇大海起兵反叛。”
李善长闻言,旋即打开血书,然后字正腔圆念道:
吾父敬启:
儿三舍不孝,于军中贩卖私酒,触犯军令,罪当论死。
自儿犯罪,入这囚牢之中,于这方寸之地,常思己罪,夜不能寐,方知自己罪无可恕。
父不必念及孩儿,儿今日身陷囹圄,有杀身之祸,全是儿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父亲与大帅同起于微末,同甘共苦,披肝沥胆,患难生死。今军中或有小人谗言“大帅若杀儿,父亲定会起兵谋反。”儿素知父亲忠义,更知父亲性格,断不会做出如此背主投敌,有悖忠义之事。
故不论大帅如何处置儿,父亲皆要于前线大破敌军,唯有如此,吾父子二人方可报大帅厚遇之恩,令天下人知晓吾父绝不会令大帅处于两难境地……
若此次蒙大帅天恩,恕儿死罪,乃儿之天幸也,儿今后定当严苛律己,遵法守法,只盼能在父亲膝前尽孝,以报父亲生养之恩万一。
若儿身死,以正军法,父亲亦不要悲伤,此乃儿罪有应得。
值此生死之际,唯令儿忧虑之事,乃父身上之旧疾。军中苦寒,父亲又常与士卒同甘共苦,儿心中恐父亲身上旧疾复发。
儿又听闻浙江绍兴一带有不少名医,父亲可寻访得之,解身体之病患。
且军中大战连绵,每战之后,皆有不少伤兵残卒,若得名医诊治,日后定可随大帅再战沙场,此亦吾父子二人进献些许微末也。
今儿将死,遗书一封,临书涕零,有愧父亲,不知所言。
不孝子三舍顿首
李善长将书信合起,读完了整篇,也是略有些许感动。殿中众人一时之间也是眼中复杂。
这封信对于他们来说写的不算多好,辞藻并不华丽,可以说近乎大白话一般。可也正因为如此,就连那些大老粗的将领也能听得懂。
邓愈此刻再度进言道:“大帅,还是给大海一个面子吧!三舍他是大海之子,大海与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
“是啊,大帅,我等请大帅三思……”哗啦啦一片,皆是向老朱求情。
老朱这一刻则是特别困惑,他断定这信绝对不是胡三舍这小子写的,他也没这能耐,可关键是,谁他么有本事写出这封信?
老朱的目光不由的看了看沐英,眉头皱了皱,不会是咱家那小子给胡三舍写的吧?
还真有可能。
咱儿子聪明啊!
这两天沐英老是和标儿混在一起,说不定就是朱标给出的主意。
待会儿咱问问就知道了!
而就在此时,一人急匆匆走了进来,道:“禀大帅,捷报,胡大海已经攻下绍兴,正在加紧追击敌军……”
一听这话,老朱也是腾的一下站起来,脸上喜悦之色越发浓厚。
而这时李善长见状,在一旁道:“大帅,依臣来看此次胡大海攻下功劳暂不封赏,以抵其子胡三舍之罪过,不知大帅以为如何?”
“将功抵罪,此也不算是折损大帅之威严……”
老朱此刻眉开眼笑,道:“好,就依善长所言,不过咱还是要下一道严令给他,让他好好的闭门思过,下一次再敢胡来,咱绝不宽赦。”
听到这话,沐英便想着立即前去传令,却被朱元璋叫住,“先别去,让那小子再刑场上再绑一会儿,吓吓那小子,这也算是略作惩戒。”
众人一听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