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听到了江砚毫无芥蒂的原谅,甄白还是哽咽抽搭着,说不出话来。
“好了。”男人眸子里的黯沉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浮现的是久违的温柔,江砚抿了下唇,轻声说:“我胃还是有点儿疼……”
胃疼……对。
甄白睁大了朦胧的泪眼,想起来刚才那个大妈好一通对江砚说的话,她连忙把江砚放在桌上的白粥端了过来,好在,还是温温的。
甄白擦掉眼泪,松了口气,桌上还有叠腌脆萝卜,被张大妈用红油翻炒过,看着很有食欲,她小心地挖了两勺在粥里面,然后兑着白粥举到江砚跟前,她鼻尖红红的,说话时犹带着鼻音:“你快吃了……”
江砚垂眼看着她递到跟前的勺子,浓郁的米香味扑面而来,他不由愣了一下,他是没想到甄白会亲自喂他……
眼中不觉地含了点笑意,江砚微微低头,把那勺温度恰好的白粥吞进肚子里,温暖的食物进入腹中,总算稍稍抚平了些胃里的汹涌澎湃。
再喂了几口,甄白这才想到了什么,一只手端碗,一只手扯着江砚的袖子,把人拉到桌后的真皮软椅上坐下,“站着不累吗,你快坐,来再喝两口……”
江砚顺从地跟着她的动作,其实他不喜欢这种清淡的食物,也不喜欢这样慢吞吞地一勺一勺喂,只不过,怕他胃痛让他吃的是她,端着碗喂的人也是她。
只因为对方是小白,所以,其他的什么不喜欢,他都可以忍受。
喂完了最后一口,甄白早就忘了刚才哭得狼狈的人是谁,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瓷碗,似乎没喂过瘾。
“你中午吃过了吗?还是饿了?我让张妈去给你做饭……”江砚看着她盯着碗的小眼神,突然记起来这只兔子精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吃货,当年卖人参的一百多块钱,除了给她买好看的衣裳,就是给她买糖果买米花糕买好吃的。
甄白想到中午那顿丰盛无比的午饭,觉得还挺难为情:“其、其实中午书先生请过了我吃饭,但……但我觉得,还是可以再吃点零食的……”
江砚很给面子地没有笑出来,他从怀里拿出一方白色的小帕子,给她的额头擦掉刚才因为哭得太用力而渗出来的汗珠,说道:“楼下有个专门存放零食的房间,要不要去看看?”
甄白立马眼睛亮了,点了点脑袋后,主动拉起江砚的手,往楼下走去。
被她牵着手的男人面色柔软下来,再没有了对外人的疏离和斯文。
果然,她一点儿都没有变。
临近傍晚时分,江砚亲自驱车送甄白回去的,尽管他早有料想到,但车越往里开,里面的巷子就越发阴沉,四面八方还隐隐有不少打量的目光,江砚的脸色就不大好看起来。
“到了到了阿砚,就是这儿了。”甄白拍拍他的手臂,让人停车,就准备拉开车门下去时,突然一股大力拉住了她,甄白茫然地回首看去,却见本来看起来很高兴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染上了好些阴戾,她只好又坐下来:“怎么了吗?阿砚?”
或许是她这声情不自禁的称谓让他愉悦了些,江砚抿着的唇线终于松开了些,他眼里有些迟疑又有些不为人所知的害怕:“住……别的地方好不好?”
甄白更疑惑了,她挠挠头直白地说:“可是,我和六六姐没有钱啊。”
江砚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但随即他又狠提了下心,索性和她摊牌:“我有地方,可以给你们住,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去帮你物色价格适中的房子,这里……真的很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说到最后他头一次磕磕巴巴起来,甄白笑了下,打断他还想继续劝说的话:“好呀。”
“什、什么?”
看着他呆滞的神色,甄白歪了下脑袋,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好的,阿砚,你说什么都可以。”
砰砰砰……
江砚迎上她带笑又认真的眼神,胸膛里失了热烈多年的心跳声,又重新复苏似的跳得飞速,像当年初见化人形的少女那般。
他的喉结滚动,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有了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那样的真切实感。
……
当晚,甄六六被甄白的这两个重磅消息砸得回不过神来,她不可思议地惊叹:“阿砚?那个……在村子里救过你的少年?你们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了,真是……”甄六六想感叹一句,但又想起自己因为听从父亲的话,而没有给江砚传达甄白走了的消息,她不由觉得愧疚。
“可是,一般来说,这样的时刻你们重逢,他不该是特别憎恶你、讨厌你的吗?”
甄六六有些不懂,甄白也不懂,但她觉得今天和江砚相处了一下午,那和曾经他们在向阳村的小院子里没什么不一样,看到光屏后给她一个多月的压力,在今天莫名一空。
或许,她该相信现实的、和她所熟知的阿砚。
江砚说要给甄白搬家,第二天果然就开着车来了,他先带甄白去看自己挑好的房子,房子位于偏北的地界,价格是三十块一个月,比甄白她们现在住的房子贵了一倍,但却要好上数倍不止。
环境优雅,院内房间都很整齐干净,院子里还种了好些鲜花,房子是两层的,因为知道甄白她们的情况,所以江砚挑选的房子都是以房间多为主。
甄白喜欢得不行,一推开院子的大门,她就欢喜地来到那些白色的木栏栅前,弯下腰去轻嗅那些色彩斑斓的花朵,初初升起的阳光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