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姨娘将林画茹抬出来,林二爷的嚣张气顷刻就没了,这心疼不心疼,就只一句就立见分明。
谢姨娘看他不吵不闹了,便推了窗点了香,散着屋子里的酒气边同他道:“你也紧着你自己的身子,成日的出去吃酒,是寻了些什么样的乐趣。”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若是没得过满怀宠爱的姨娘,哪敢如此说。林二爷听得,心里头开心得紧,收手一揽,谢姨娘便顺势柔柔倒入他怀中。
房中点着的烛火一时间昏了几分,屋子里弥漫着一种令人意乱情迷的馨香,林二爷抚着她胸前的软绵,不自觉的哼哼着。谢姨娘见他情起,欲拒还迎的将他推了推,却被林二爷抱得更紧了。
正是要行好事,谢姨娘却突然想起这日等得他这么晚的初衷,边推边道:“等会儿,等会儿,我同你有几句话要说。”
林二爷情涨得厉害,又被浑身的酒精发着酵,偏不愿意停了动作等她说,谁知道女人家的几句话,究竟是有几句呢。
林二爷不依,谢姨娘就不干了。她向来不是逢迎的脾性,只不过偶尔曲意低头,全一全二爷的脸面。现这时刻只他们两人在屋子里,谢姨娘的性子顷刻就上来了,挣着将林二爷蛮力推开,扯扯衣襟道:“不行,我将话说了先。”
林二爷僵着脸,心道真是扫兴。啧了声,垂垂头,冲她道:“你说,你说。”
谢姨娘坐了他对面,问他说:“辰耀那头,你相看上哪家的姑娘没有?”
林二爷睨了她一眼道:“他这本事……嗨,得了,等着家里头姑娘几个嫁好了再说。”
谢姨娘想想也是。林二爷这才刚挣了些头面,在京中也没什么人缘,要寻个多好的姑娘家,还真是有几分难,更何况林辰耀这孩子,的确没什么本事。
若是家里头几个姑娘嫁得好了,连着些亲家走动,林辰耀或能搭上个好的也说不定,可是,前提是——姑娘能嫁得好。
谢姨娘想着,不由皱起眉头来。
这二房没本事,谁都知道。林二爷凭着什么能让二房的两个姑娘嫁得好?
这问题不好问,一旦出口,便是质疑林二爷的能力和本事。可又不能不问,毕竟谢姨娘还是很担心林画茹的。
林二爷摆摆手,同他道:“今个儿有人问起画茹丫头,是宝源局的曹副使,说的是他的堂侄。”
谢姨娘一听就来了兴趣,问:“宝源局是什么地儿?”
林二爷取下腰间的钱袋子,将它一掷在桌上,里头的银钱铜板同桌案一撞,发出铿锵一声响。林二爷道:“瞧见?督办这个的。”
谢姨娘一听,眼珠子就直勾勾的:“可是他想铸就铸的?”
林二爷嗤笑道:“从九品的官儿,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嘿,想铸就铸,这天下岂不成他家的了?”
谢姨娘直笑:“是了,是了,这是我问错了。你给说说,他堂侄怎么样?”
林二爷道:“怎么样?身长八尺,玉树临风,幼时父亲就已经亡故了,是他母亲独个儿将他拉扯大的。如今上来京城住在那曹副的家里头,也是为了在京城博个功名。若是运气好些,得了功名,过个三年五载就立足了;若是运气不好,等着两年没个盼头,八成是要回去。”
谢姨娘听着面色就变了,一声没出。
林二爷重重拍着桌子道:“瞧你那丧气样,你以为我能应么?我没应呢!”
谢姨娘的脸色立即由阴转晴,“真没应?”
林二爷不耐烦地解释:“我能应这个?”
谢姨娘松了口气,顺着胸口道:“那还同我说得这么仔细?吓我不成?”
林二爷道:“我没寻好,你偏要我说,不拣个出来跟你说说吓唬吓唬你,你还真当我是不上心的了。”
谢姨娘陪着笑脸儿,又给沏满了茶,想了想,探问:“你那书茹丫头,有人给说的没?”
一提起林书茹,林二爷的眼神就变了。他郑重地咳了咳,啜了口茶道:“说肯定是有人说的,那丫头多跟大奶奶出门过,别人家多见过几眼,自然就有寻的。”
谢姨娘默了默,又问:“可有爷瞧得上的人?”
林二爷深深瞧了她一眼,笑了起来。
谢姨娘心头百味陈杂,面上却还努力装出毫不嫉恨的好奇模样,凑上前来问林二爷:“给说说。”
林二爷依是在笑,笑容却变得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这倒是不能说了。”
谢姨娘翻了他一个眼色,赌气道:“怎么就不能说了。”
难得林二爷坚持对她守口如瓶,拍拍她的手道:“这事儿现没成,没成就不得说。”
因为林二爷的坚持,这晚上谢姨娘可没如他的意,气得林二爷熬了大半夜才睡着,早早的起来,头痛欲裂间又去衙门领差事去了。
林二爷走了没多久,天久透亮了。林书茹给老太太请了安,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个海马青云纹的盒子去了林琴茹的屋子。
她想了好半天,还是觉得青檀木的梳子比较合适林琴茹,不仅纹理色泽比桃木的漂亮,握在手中也比桃木的那个要称手些。
等走到葳蕤阁处,突然听得几声呵斥,林书茹刹了步子,想想顾氏昨天的话,似乎明白了些林琴茹近日来脾性不好的因由。
踏步走入葳蕤阁中,林书茹笑道:“这一大清早的,是谁惹得姐姐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林琴茹见是她来,撇撇嘴道:“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