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茹倒也没行出多远,不过是经了几道岔路后,有些失了方向。
都是难能出门的丫头,碧婷伴着她绕了几道,这会儿也有些晕,天南地北的辨不清楚方向,便劝林书茹等等,且让芳草他们跟上来再说。
林书茹方才等那小尼已经等了那么久,此时哪里肯依她,只道是再走走便回屋去算了,就又转了几步。
待要转头回去时,却彻底迷了方向。林书茹带着碧婷团团转了几圈,倒是越发的找不着北。林书茹望着眼前这些布置得毫无半点印象的花丛草木干瞪眼,碧婷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忍不得又叨了她句:“这下可是好了。”
先前还赞这处人迹罕至,如今却因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而发愁,正是急坏了这一主一仆。
等行到一处,似是对这周遭布置有些印象,碧婷见着林书茹额间起了丝丝薄汗,心头挂着她才病愈不久,怕会累着身子,不由分说的将林书茹扶到树荫下站侯着,边拭着她额上的汗边道:“这处倒是瞧着眼熟,八成是寻着道了。姑娘且在这歇个脚,奴婢这就去叫乘软轿来。”说完,也不待林书茹的反应,即刻转身匆匆行远了。
林书茹向着她远去的背影“喂”地一声唤,却没叫得住她,眼睁睁地看着碧婷的身影消失在葱葱郁郁的林荫深处。
难得碧婷自作主张,显然是自己的面色瞧着大不好。
林书茹叹了口气,抽了绢帕出来擦擦额间、鼻尖的细汗。
才不过是走了一会儿路,若是上一世的那副身体,必然还是精力充沛的,而如今这副小姐身子,再加上大病初愈不久,还真是走一步就三喘气。
身边没个说话的人,只身一人侯在这苍翠静谧的山林间,倒是有些寂寥。
林书茹低着头,看那些被枝叶割裂落在地上的寸寸光斑。徐徐清风拂过,带着些泥土的清新味儿,夹带着山涧流水淙淙的轻响。
突而听着些声响自头顶处传来,林书茹偏头看去,见有两只松鼠一路追逐跃下,落到离得不远的地面上,似是不怕人,瞧瞧林书茹,用类似上下打量的目光,端看林书茹的目光颇似奇特,后又追闹着跑远了去,钻入一簇草丛中没了踪迹。
林书茹正要收回目光,却见那草丛微动,拨了半晌露了一个小脑袋出来,黄豆大小的眼珠子闪着乌亮亮的光,巴巴瞧着林书茹的模样,看来真是拿林书茹当了稀罕物瞧。接着在它旁边的那簇草丛也被拨了拨,探出了个棕黄毛色的小脑袋,两双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瞅着林书茹,好奇的模样倒是比林书茹初看见它们俩时更多些。
瞅着这两只松鼠颇有些意思,林书茹便朝着它俩转身过来行了一步。
像是被她的动作惊了一跳,两个小脑袋立即缩了进去。等过了片刻,听着没什么动静了,这才又探了头出来。
林书茹本是作势要逗这两只松鼠,这会儿被搅着玩心大起,想着去吓唬吓唬这两个小东西再回来待着,便一路追着这两只松鼠趟过了几拨齐肩高的树丛。
林书茹追着有趣,身上有些丝线被勾挂了起来也只随意抚了抚拍了拍没个计较,前头跑着那两个小东西大约也是知道了追来的姑娘并无恶意,见她行得不快,就跑一跑等一等,倒似在同她玩耍着。
等林书茹再拨了下一丛,跨步行前突然扑面而来沁凉的薄雾,便见一带潺潺溪水自山隘间蜿蜒淌下。
前头那两只追着对方的尾巴转着圈玩,见林书茹寻过了来,吱溜一声窜上溪水边的那株玉兰树上,歪着脑袋并着身子低头朝林书茹看。
林书茹跑到那树下抬了手轻轻一跳,虽是没够着,却着实吓着了那俩小东西。两只小松鼠急急忙忙地溜到了更高一级的枝杈上,双双挺着小胸膛冲林书茹左歪一下小脑袋,右歪一下小脑袋,仿佛是在得意满满的示威。
这回,林书茹除非是爬树上去,否则是再不能吓唬它们了。
林书茹捋了袖子,插着腰抬头,冲那两个小东西做了个鬼脸。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响。
林书茹顺着声响传来的地方看去,见得一个颀长身影闪身在不远处一颗两人宽的大树后,心中不由一惊。
那枝上的两只松鼠一只仍在瞧着林书茹,另一只却转了背去瞧另一头躲在树后的那人,两只松鼠蓬松的大尾巴晃了晃,又呼啦一下子倒了个个儿,方才瞧着林书茹的那只转去看树后拿人,而方才看着树后拿人的又看回了林书茹。
相比于它们一如既往的活泼样,林书茹方才的神气劲儿被那一惊之后驱得烟消云散,左右看了看身边景致,发觉竟是同先前行走之处截然不同,林书茹便知不好,想来或是自己误打误撞的走出了南音寺的地界了。
林书茹心道不好,赶忙转头拔腿便往回走。无奈她之前走的不是大道,而是循着两只松鼠的足迹而来,如今也只能凭着记忆中的印象照着来路往回跑。
林书茹方才只瞥到那人影一眼,单从身形高度觉出该是个男子,也没多留意这身形打扮是否和印象中记忆中的哪个人有所关联,又因逃得急,也没细细回想,只顾着急急往齐肩高的树丛里钻。
这一幕被藏身于树后的人瞧在眼中,便成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奇观。
袁亦儒听着踩踏草丛的咔嚓声传来,微微探头往树后瞧去,忍不住扶额。在他的目之所见里,林书茹还真是少有正儿八经的模样。
今日本是来赴一场诗会,来人颇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