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旺一听那张纸的确是银票,当即就收回了手,还指责顾欢清道:“老三,你学坏啦!连哥哥都骗。肯定是这坏女人教的。”
他笃定似的恶毒地看向楚昭儿,又转脸笑问高世忠说:“这位大官人,我不识字,你给看看这上是多少钱?”
顾旺说着递上银票。
高世忠扫了一眼说:“三百两。”
“乖乖!老三,你自己偷偷攒下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往回家里寄些,真是太不老实了。”
高世忠扬声笑了笑,朝顾欢清斜眼睨过去,冷戾道:“真是奇怪,你一个臭读书的,连考功名的资格都让人家给割去了,哪来的这么多钱?该不会是偷偷的和哪家祖母厮混得来的赏吧?”
顾欢清恼得心都要炸出来了,无暇顾及高世忠直扑向顾旺道:“这银子你不能拿走,我有急用。”
“有什么急用?”
“救人用。”
“你有什么重要的人去救?我拿了去才是救人呢!老娘的病,我跟大哥的婚事全指望这笔银子了。”
顾旺打定主意不给银票,一副拼了命的架势,作势就要与之厮打。
“这三百两我要定了,不服咱哥俩到衙门口打官司去。”
楚昭儿看出来了,顾旺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跟顾欢清又关系冷情。因为他的结婚彩礼钱的确也是被顾欢清用去读书了,若是打官司到官府顾旺也占理。
她担心以顾跟亲哥哥去打官司定觉羞愧难当,不料顾欢清却昂首说:“打官司就打官司,我才不怕你。”
楚昭儿撇头拉了下顾欢清说道:“官司就别打了,传扬出去你家不也没面子?我看还是算了,就当肉烂在锅里了。”
顾欢清沉沉思郁着,最终还是摇头说:“拿钱是留着给你赎身的,这是最后给你自由的希望。”
虽然他的话很傻很天真,但听的楚昭儿还是心里泛起暖意。
顾旺突然又说:“刚才我听这骑驴的大哥说你考功名的资格被割去了,咋回事?”
顾欢清没有回答,高世忠抢着洋洋一笑说道:“他得罪了大官儿,这辈子都别想再做官了。”
“啊!”顾旺黑脸瞬间通红,咋呼叫嚷道:“这还得了?俺爹娘供他读书容易嘛!天天省吃俭用,得了病都不敢看,就指望他能有出息。这要是让俺爹娘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真是忤逆不孝……”
顾欢清自打到了京城之后就没回过老家,除了因生活窘困外更是无言面对江东父老。顾旺的话虽粗俗,内容倒也属实。顾家以务农为生,这样薄弱的家底供养一位读书人自是十分辛苦的事情。毋宁说顾欢清身上的压力自是重如泰山。
所以,失去科考资格的事情顾欢清没有与家里人说,自是担心爹娘经受不住打击。没想到还是被高世忠那张臭给嘴吐出来了。
顾欢清不知该如何开口辩解,有些慌乱无措,只得暗地里咬咬牙,垂下眼睑。
高世忠看着心中更是舒畅,眉眼阴骘含笑,冷哼一声说道:“顾欢清,可惜你白白生了张锦堂玉华的脸,又龙章凤姿,却不知道利用。当初成全了秦大小姐的美意多好,如今也能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家里人也会跟着沾光,就连我也能借你发一笔横财。到那个时候谁不念你的好?记你的恩?现在倒好,众叛亲离,人人都把你当成狗屎。呸!”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胸腹顿觉舒缓了许多。
顾欢清被他骂的脸色惨淡,嘴唇毫无色泽,表情凝然,微微有些怔忡。
高世忠出够了气又恶毒地翻了顾欢清一记白眼,才扬长离去。
东风国帝都街道上川流不息,商垣鳞次栉比,可谓物宝天华王气蒸蔚。
高家经营着几个铺面,主要是贩卖布匹绸缎,只是最近这些年流年不利,时运不佳,生意越来越惨淡。
高世忠一家几辈子都是财迷,睡醒了睁开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琢磨如何搞钱,看谁脑袋都想铜钱儿。到了高世忠这辈儿家业攒了委实不少,生意却越发萎靡。高世忠也奇怪自家买卖为何变得这样艰难了?
有高僧劝他多行善事,布施些银钱,因为有舍才有得。结果被高世忠轰出家门。
常言道:善不养财,当老板必须心狠手辣!最后不但没往外出捐一个铜板,却删减自家伙计的伙食由每天两顿改成了每天只吃一顿,还逼促他们终日劳作。
伙计们叫苦不迭,暗中将高世忠的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
高世忠见收入虽不见曾多,好在耗费也变少了,安了些心。
幽幽小路上寒风瑟瑟,树影摇曳沙沙作响。高世忠回到了家,见家门口还挑着灯火十分来气,骂了阍人半晌埋怨他不知节俭美德。
路上不慎吸了凉气,进屋后他原地咳嗽了一阵,喝了碗管家端来糖梨水才感到好些。又吃了碗清汤小面,叹了口气,自语喃喃地说:“生意难做啊!”
管家道:“少爷,您又发愁啦?”
高世忠又喟一声,跟着将碗底喝干,说:“管家你说说,我们高家的绸缎庄怎么越来越惨淡了?”
“这是您问我我才说的。其实想改变这样惨淡的现状不难,一招就好使。”
高世忠眼睛一亮,说道:“真的?什么招?”
管家道:“您让染布坊染布的时候多加些染料,布匹染得鲜艳些顾客也乐意买不是。”
听完这话,高世忠立刻变脸嗔道:“去,去,去。多加染料不又得多花钱啊?净出馊主意。”
管家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