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训练,会更加的残酷,你做好准备了吗?这半个月的药浴,不过是为了让你的底子更厚一点,不至于一下子就死了,只要你能通过这黑水林的训练,你就算是高手了,”
左岸看着傅青橙的变化,并没有之前的傲气,心下更是满意了几分,如今傅青橙即将进入黑水林,他忍不住再三的告诫。
此刻,左岸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义父嘱咐他和右史的心情了,当初他和右史,泡药浴整整泡了三年,药效更是傅青橙的十倍,他们进入黑水林中,整整训练了十年,可以说,黑水林的每一个角落,他闭眼都能认出来,
也是在那十年里面,他和右史,各自带着自己的亲卫活着出来了,右史的亲卫,名为哑奴,终身不再开口说话,而他身边的亲卫,是鬼奴,如鬼影一般神出鬼没。
他们十四岁那年,已经成为了逍遥门的左右护法,名震天下,到现在为止,除了他们兄弟自相残杀,否则还真的没有人能重伤他们。
傅青橙的身体底子不好,先天条件受限,半个月的药浴已经是极致了,哪怕是进入黑水林,也是去了最外围的地方,危险程度一般,
但只要傅青橙能从里面安全的出来,本事至少能跟右史收在身边的剑奴相比了,这样的实力,对于以前的傅青橙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傅青橙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进去了,心里也在一直给自己打气,今天多流汗,明天少流血。
左岸并不是一个喜欢到处去晃荡的人,除非必要,他很少离开七洲,傅青橙的训练,左岸让自己身边的一只鬼奴在暗处看着,在傅青橙生死关头才能出现,
就这样,傅青橙在黑水林里面过了整整一年,手脚不知道断了多少次了,鬼奴出现了三次,也就是说,傅青橙有三次,差点就过不去了,索性,最后还是挺了过来,这一年的时间,让傅青橙真正的体会到了,这里不是那个法制健全的世界了,这里是弱肉强食,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杀人和被杀,都是太过平常的事情。
傅青橙出来的时候,看着头顶上的阳光,第一次明白,原来活在阳光下,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黑水林里面的人,跟豢养的野兽一样,但他们比野兽更狡猾更凶残,让人防不胜防,这还只是在外围,越是中心的人,更是厉害,也是到了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逍遥门那么让人畏惧了,逍遥门的内门人,几乎都是从黑水林中训练出来的。
至于黑水林里面的那些恶人,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豢养的,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这些问题,傅青橙压根就没有想要去探究,她只知道,逍遥门,远比她看到的要厉害得多。
傅青橙脸上有了一道深深的印记,是她刚进黑水林里面的时候,看到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她好心去搀扶,结果被那个孩子手里的刀刺中,差一点,她的眼睛就瞎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心隔肚皮,江湖险恶,哪怕是孩子,心都是黑的。
若不是她的灵魂是成年人,她有坚定的信念,此刻她怕是内心已经崩溃了,黑水林,简直就是人间炼狱的存在。
左岸看着曾经那个还带有一丝天真气息的傅青橙变成如今这样内敛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上前,把手上的大氅给傅青橙披上:“回去吧。”
“嗯。”
傅青橙半点都不想提她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多少次,她都想着,要么死了算了,见识了那么多人性的黑暗之后,她还是一个正常人吗?
但她又一次次的质问自己,她若是不能活着出去,那她就不配姓傅。
左岸这一年,虽然没有见傅青橙,但傅青橙每一天过得这么样,他都一清二楚,从一开始的麻木到后来的下意识担心,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那些字里行间中,他竟然有些觉得这个坚韧的姑娘了还不错了。
好歹是他唯一能刻画进心里的还活着的外人,他从一开始的设想,就是想要让傅青橙见识这个世道的残酷,将来脱离了他的保护,也能在这个世道好好的活着,仅此而已,
可当知道,那个他只想让她能好好活着的姑娘,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再信任任何人,从一只惊恐的小麻雀,变成后来一个眼神就能吓退别人的人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苛刻了,
谁能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因为每日一封记录那姑娘日常的书信,而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那个本该娇娇柔弱的姑娘,被他给变成这样冷血麻木,他真的有些后悔了,他又不是保护不了这个姑娘,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酷呢,
后来左岸反思了许久,也只能叹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把这姑娘给留在身边,所谓的有缘人,他也从来没有当真,只是觉得,到底是有缘一场,就送这姑娘一世的自给自足吧,
如今,他想要把这姑娘给留在身边的时候,却知道,他留不住了,这姑娘,已经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了,翅膀硬了。
傅青橙并没有左岸想得那样,变得冷酷无情,变得戒备心十足,她只是不再天真了而已,眼里没有了多余的仁慈,虽然这一切很残酷,可她心里却很感激左岸,若不是左岸,说不定,有一天,她会死得很惨。
左岸心理的平静,早已打破,看向傅青橙的眼前,不自主的带着一丝柔情,尤其是看着傅青橙那张已经张开了的脸,横着一条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