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在老太师的吩咐下,萧瑾岚的亲事提上议程。此事本应由张氏这个嫡母全权负责,只不过张氏身怀有孕,之前又出了那样的岔子,身子弱得很。故而便由老夫人亲自操办,并命林氏帮忙打理琐事。
萧瑾岚如今既是太师府最年轻一辈的嫡女,又有天子亲封的县主之名,一切礼制皆比寻常嫡女还要仔细全面的。
且不论老夫人与林氏是否情愿,单就此事,也是不敢马虎的。
毕竟这面向外头,一众都是太师府的人,长脸丢脸都是太师府的脸面。
“小姐,这是厨房送来的,说是夫人专门命下人为你做的。”
翠竹方才回院子时,瞧见一人拎着食盒站在院门外,她认出那人是厨房那边干活的小厮,为人胆小怯懦,却也有些善心。
当初老夫人明里暗里削减小姐的吃穿用度,府里下人皆见风使舵为难她们时,只这人还愿意暗地相助,端给她们食物。
翠竹询问他怎突然来此,那人支支吾吾,说明来意,将食盒交到她手中后便离开了。
翠竹有些纳闷,拎着食盒进来,一边同萧瑾岚说着,一边打开食盒,看见里面是两盆卖相极好的糕点。
萧瑾岚瞥了一眼,随手拿起一块放入嘴中。
“小姐!”翠竹突然紧张起来。
萧瑾岚却笑道:“怎么?”
“这可是夫人……”
“还怕她敢下毒不成?”
无论是谁送来的,若是真要下毒,便不会以张氏的名义。
她与张氏不合之事,但凡花点心思的,都能看出来。以张氏的名义送过来,万一她不吃呢?
此时,竹兰自门外跑进来,道:“小姐,我原以为咱们太师府近几日虽然忙碌,却也空前的热闹,不曾想今日出去,发现外头更加热闹,这一问啊,才知道……你猜过几日是什么日子?”
她故作神秘的不说下去,反而要人来猜。
萧瑾岚心情不错,便附和着道:“什么日子?”
“乞巧节啊,小姐!”
翠竹无甚兴趣,只觉得她大惊小怪,“乞巧节有何稀奇,每年都有的。”
竹兰却道:“乞巧节是每年都有,可以这次与以往可不同……”
说着,她故意瞥了眼萧瑾岚,拿腔作调地道:“哎,这可是小姐最后一次过乞巧节了,以后成了亲,也不知那二皇子准不准小姐你出门。”
萧瑾岚想了想那对什么事都冷漠至极的人,若真待来年自己要出门,他却主动露出不满的神色让自己别出去的样子,忽有些忍俊不禁,嘴上却道:“说的有理。”
随后起身,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拿起笔。
一点墨色在白净的纸上晕开,她弯了弯唇,笔下的字也更加工整。
……
“陛下。”
俞繁公公弯着腰走入殿中,呈上最新奉上的密函。
空旷的殿中没有烛火,漆黑而阴凉。
一袭白衣的帝王缓缓起身,略微凌乱的发丝落在眉前,却也没有消减他丝毫的震慑与威压。
打开密函,借着俞繁悄然点起的烛灯看上面的字,帝王轻轻凝眸,冰冷的面庞上逐渐露出莫测的凉薄笑意。
俞繁垂下目光之时,恰好看见幽幽光亮照在了两个字上——“东霍”。
他的心骤然提了起来,随后立刻垂下眸,不敢再看。
七月乞巧节,往往是夜幕降临后最为热闹。
如昼灯火下熙攘人群,花灯与轻舟在粼粼湖面轻荡,平日鲜少出门的年轻姑娘也蒙着面纱,穿上漂亮的衣裙,闲步逛着夜市,个个都像极了鲜少踏入人间的仙子。
萧瑾岚身着月白花纹的锦衣,罕见地戴上了一个漂亮的莹白玉镯,略施粉黛,细眉轻弯,一双澄澈的琥珀双眸,在明亮的灯火下,显得温柔惑人。
只不过,这份温柔,在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后,逐渐消失。
被派去询问的流羽回来,身后却没有她等的那个人。
“小姐,殿下今日临时有事,怕是不能赴约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也不意外,她只眉目微弯,露出些许轻淡的笑意:“哦,如此,那我便自己逛了。”
竹兰连忙跟上,翠竹则转身进入府邸,若是萧瑾岚回来晚了,或出了什么意外,她还可以帮忙遮掩些。
流羽望着萧瑾岚的背影,歪了歪头,他其实很想说,殿下对于不能来这件事,还是很遗憾的。
至少他记得,几日前,小姐写了那封相邀乞巧节同游的信让他送去,殿下收到信时,眼里明显的光亮,纵使他没说什么,但身边人亦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只不过,又偏偏是今日今时。
边境东霍国的人悄然入境便罢了,北昭的人居然也趁乱进来,似乎想要借东霍之人吸引南越皇帝的视线,深入安插棋子。
更有北昭皇室之人出手,一来为渗入南越政治网,二来,也为试探控制殿下。
流羽沉思片刻,还是悄然跟上萧瑾岚的步伐。
……
“小姐,这个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竹兰停在摊贩前,与那人交谈两句后,便招呼着萧瑾岚,眼里闪着光。
那摊贩却有些稀奇,看着小姑娘打扮,还以为是个普通姑娘家,不曾想是大户人家里伺候的丫鬟。
不过这倒也是稀奇,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不老老实实跟着自家小姐,反倒自家挑起东西来了,看中了,竟还喊主子,让主子替她付钱?
指不准好一顿训呢!
顺着竹兰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