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几位王爷的那些话,也都是从这几位长史司口中传出去的。
唯独成王府的长史司不曾受到波及。
不是他置身事外,而是压根没人把他们成王府当回事。
这人家就不乐意了。
成王府的长史司心说,好家伙,吵架都不带我,你们把我和我们王爷当回事了吗?
当即,一状告到了御前。
他闹这一下不要紧,却令满朝文武都关注了此事,细琢磨那些话之后,竟觉得颇有道理。
于是有两个大臣悄悄的见了景文帝,同他说让他得管管儿子了,再不管就要上天了。
景文帝听的在心里直翻白眼儿,他心说你们以为我管了他们就不上天了吗?
唉,累了。
要不退位,让太子接手这顿烂事儿?
不过瞬间,景文帝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行不行!
他如今当皇帝说话都已经没人听了,若是再退了位,那不更没人听了嘛。
即便是为了维持为人父的尊严,他也要坚持当皇帝。
可惜,儿子们不想让他当了。
这日,几位皇子一起进宫,同自家那位老父亲深刻的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表达了各自对朝臣的不满,向景文帝大吐苦水。
景文帝听的满心无奈。
他没有想到,他躲过了媳妇和婆婆之间的不睦,却没躲过儿子和朝臣之间的纷争。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真想退位了。
傅云澜不像傅云澈他们那么多话,言简意赅道:“他们时不时便要堵着儿臣废话,您若不管,那儿臣就自己动手解决了。”
闻言,景文帝只觉得头皮发麻。
傅云澜能怎么解决呢,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暴力小能手,无非就是把人踹倒在地一顿捶呗。
命大的还能被人抬回府去养伤,命小的那就只能死在当场了。
傅云竹附和道:“我看老五说的可行,诶,老五,到时候你打完了你那边再来我这边帮帮忙啊。”
傅云澈忿忿道:“我这边也是。”
景文帝:“……”
所以他现在是从决策者变成倾听者了是吗?
打发走了傅云澈他们兄弟几个,景文帝慢悠悠的在御花园里溜达。
他从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皇帝,否则北燕也不会有今日之盛景。
从前他也觉得,皇家应当子嗣繁茂,多多益善,可眼睁睁的看着傅忻和傅城卷土重来,没人比他能更加深切的认识到,皇族子弟若不能一家亲和,那不如没有。
他的儿子没有像他一样经历兄弟间的反目与背叛,是他们的幸事,是他的福气。
“鄂清啊,回去拟旨吧。”
“是。”
鄂清以为,陛下如此深沉的语气要拟的旨意定是退位之类的,谁知竟是他想多了。
景文帝在圣旨中说,他近来觉得身体乏累,将朝政暂交太子。
这圣旨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他把苦差事都丢给傅云墨了,但是大权还是握在他自己手里。
旁人以为他是防着太子担心他逼宫篡位什么的,其实并非那么正经严肃,景文帝就是单纯怕自己说话没人听了而已。
可傅云墨哪是那种甘心干活不求回报的人啊。
他纵是不把这烂摊子丢回去,也总要明里暗里回敬一二的。
于是,他在领旨的第二日便公然斥责了之前的几名大臣,甚至还罚了俸禄。
明明是他自己的决定,却在言辞间阴阳怪气的表示是奉景文帝之命。
大臣听后郁闷不已。
他们心说陛下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啊!
要惩处他们就直说呗,还躲起来让太子代劳,搞得他们现在连个申述门路都没有,这皇帝怎么能当的如此阴险呢。
却说景文帝听闻自己辛苦多年积攒的口碑和名声被傅云墨这一通骚操作毁于一旦,差点真的气病了。
傅云墨出了气,心里舒坦了。
晚些时候回到太子府,见他小媳妇正少见的看书呢。
他撩袍挨着她坐下,将她的腿搁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帮她按着:“瞧什么书呢,看的这般认真?”
“大哥拿是多看看,将来给孩子起名字用得上。”
“嗯。”
“诶,你多看看,起个好听的。”说着,段音离将书塞进了傅云墨的手里。
这人却转瞬就丢到了榻上,一板正经道:“阿离,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没有那么多讲究,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这么随意啊?”
“对啊,那日见到七师父,他说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傅寨’,我觉得就可以啊。”
“……”
段音离心说可以啥呀可以!
七师父自己叫“没钱”,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负债”,好家伙,他们家这日子越过越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