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秦绝的脸变得模糊,闪烁不定。
乔屿想要开口补救,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剧烈的耳鸣声下,她隐约捕捉到了两点极其鲜艳的红色,是血一般的猩红,来自于……秦绝的眼睛?
天旋地转中,乔屿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她对情绪的感应与辨别在这刹那敏锐到了极致,令她发现一个确凿无疑的事实——
秦绝生气了。
她在愤怒,怒火如有实质,在这方空间里熊熊燃烧。
让她难过了,又惹她生气了……
你怎么能这样……
这样伤害自己最重要的人……
那股仿佛刻进了灵魂里的本能在这接连的越界下终于冲破了乔屿所剩无几的理智,她还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就被身体上的不适折腾得头晕目眩,几乎窒息,打心底里后悔自己刚才做出的举动。
“唰”的一声。
是秦绝撑起了身,一只手直接按进了乔屿脑袋旁边的沙发背。
她比女孩大了一圈的体格如山峦般极具压迫力地降下,由内而外散发的凛冽凶意在那双骤然逼近的猩红眼眸下更增添一份恐怖,乔屿呼吸全堵在喉咙里,被这股气势慑住,禁不住发抖。
“别、让、我、找、你、算、账。”
秦绝盯着乔屿,一字一顿,字眼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可谓将愤怒抑制到了极点。
那一处沙发背被她似兽爪般弓起的手指硬生生犁出五道沟来,与乔屿对视着的眼睛里密密麻麻的尽是血丝,仿佛藤蔓似的刺进她眼里,又刺进那两颗彻底被血红色浸透的眼珠。
被这样一双分明陌生奇诡,又分外熟悉的眼睛死死凝视着,乔屿耳畔陡然爆出一阵更加刺耳的嗡鸣。
她瞳仁涣散了一瞬间,紧接着彻底失去了焦点,停在一处不动了,唯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
乔屿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没发出声音,难以描述的恐慌把她整个人纳入其中,眼前只有一片代表着激动和愠怒的鲜红。
她看不见了。
……
乔屿宛若失去了牵引线的木偶,呆呆的,双眼无神。
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僵硬住了,手指蜷缩着,不敢舒张开,除了坐着的这一块沙发以外仿佛周围都是悬崖、深渊,满眼的色彩像一块厚重的布,罩住了她的眼睛,上下左右东南西北都像是同一个方向,在一望无际的红色里看不见尽头。
好害怕。
好冷。
要喘不过气了。
“啪”的一声轻轻响起,是响指的声音。
与此同时,乔屿眼中那片鲜红色里多了一点轻快的浅绿,她下意识看向那抹绿色,涣散的视线勉强有了一个焦点。
她动了动手指,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前摸索,不知道触到了什么,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表情惊疑不定,双眼依然空洞,上半身拼命向后缩着,瑟瑟发抖。
“别慌。”
声音带着颜色传来,乔屿来不及惊叫出声,就被一条手臂带着向前扑去,埋进了温热的胸膛。
噗通、噗通。
频率稳定,速度稍快的心跳声经骨传导进入她的耳朵,像雷声一样,震耳欲聋。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心跳声。
仿佛曾在无数个日夜里安静地听着这个声音,阖眼陷入沉眠。
乔屿因失明而来的恐惧渐渐褪去,她慢慢地试着张开手,从上衣的边角开始摸索着,一点点抱住了秦绝的腰。
她听见一声深蓝色的叹息。
“别慌。”秦绝抱着她,一只手轻柔地顺着她后脑的长发,“呼吸放慢,再慢一点儿,不要急……”
乔屿下意识听从着这个温柔的声音,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心脏也不像之前那样重重震动,险些跳出嗓子眼。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眼泪一直没有止住,沾湿的那一小片衣料蹭在脸上凉凉的。
“闭上眼睛。”
秦绝继续说着,语气舒缓,嗓音温和,“集中精神……想象两边耳朵里都有一块小小的耳塞……”
乔屿乖乖地听话照做,一点一点地收敛住猛烈爆发的听觉,让耳朵只关注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秦绝轻柔的言语始终不曾间断,暖橙色和浅绿色渐渐盖过了那片刺目的鲜红,在眼前勾勒出温馨舒适的色调。
这个恢复的过程足有半小时,乔屿睫毛颤动着,缓慢地睁开双眼,头向后移动,视野里出现了睡衣衬衫的一部分,被泪水濡湿的布料和旁边的纽扣都很清晰。
她怔怔的,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见了秦绝那双含着关切和心疼的深棕色眼睛。
秦绝竖起食指,在乔屿眼前慢慢晃了晃。
乔屿伸出手,手指微蜷,小心地握住了它。
“……呼。”
秦绝这才松了口气,这段时间里,她的紧张不比乔屿少。
乔屿嘴唇动了动,眼圈再次红了。
“对不起……”
她轻声说着,眼泪一滴一滴掉进秦绝的掌心,“姐姐……对不起……”
秦绝长叹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抱住了她的小狐狸,揉了揉小家伙软软的发顶。
“好好的眼睛,不拿来干点正事,就知道哭。”
她低低地埋怨了一句,轻声道,“想起来了?”
小狐狸在她怀里幅度很浅地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但是……隐约能……”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断断续续地哽咽着,秦绝再次揉了揉她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