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摸了摸额头，又抬手要去摸苏茉的，被她习惯地一闪，他笑道：“我们龙御不兴这个，还好被你看出端倪来。”
如今只有太微宗门下的弟子，在入门时有魂火留在宗门，自上次听他说起，这是各家炼虚境修炼的本源时，不知为何，苏茉心里有种挺别扭的感觉。
虽说妖族也会在每年拜月节的时候，供奉自身微薄的一点魂力给妖王，但这种崇拜之力，源自内心真实的意愿。
道门的做法，却显得有点偷摸鬼祟，虽说做为弟子，贡献也是应该的，但不问自取，岂不就算偷？
龙骁看她垂着眸子，脸色有些冰冷，手指勾在小巧的下颌上微抬，柔声问道：“怎么了？”
苏茉也不知如何跟他解释自己的这点别扭，再说这也算非议师门了，换了个话题问道：“上回你还没说，你们龙御不集魂力，是如何供养炼虚的。”
龙骁不意她突然来问这个，含糊其辞道，“是我没说么？是你那回喝忘忧饮，喝醉了罢。”
“反正是没说……”
苏茉脸色微红，嘀咕一句，不容他再耍赖，拿开下巴上的手，一双圆润的杏眸盯着他。
这回躲不过了，龙骁凝视她的眼眸，缓声道：“龙家有残天功法，可收集愿力提升境界。”
苏茉的长睫迅速眨动两下，转头避开他的视线，心跳得有些急，喃喃道：“愿力……？”
她突然明白过来，古卷吸收本界的流通之物，正是因为其上附着世人心中的欲念，也是愿力的一种。
枉自她觉得道门的手段卑劣，自己何尝不也是在偷偷吸收他人的念想，以此换取古卷中的道果茁壮成长，得到精纯的修为。
到底什么是愿力，九九又为何要收集它？过去她一直对此一知半解，又似懂非懂。
而今，长久以来无法深入思考的问题，像是眼前的迷雾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挥散。
“据说这是传自上古神族的修炼之法，天地始初之后的神族，皆是与天道争夺愿力，意图掌控规则大道，借此修得通天之能，却也因此至天道残损，规则混乱，后世无以为继，无法修炼至更高之境……”
龙骁的声音轻缓如同耳语，像是怕惊动了她一样，“无论是龙家的残天，还是道门、妖族的汇聚魂力，都是收集愿力的法门。
是向本已不全的天道借力，犹如饮鸩止渴，长此消耗，此界迟早有一日会崩塌坍毁，天地不存。
除非，……有新的天道到来！”
苏茉猛地向后退开两步，“我，我有些乏了……”
龙骁嗯了一声，自她腕上抹下曜华手串，不让那点淡淡的灵气继续滋养识海，她的双手一片冰凉，垂着眸子不看他。
牵起她的手走到榻边，看着她躺下，扯过锦被替她盖上，轻轻掖好被角，他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
“乖，早些睡吧。”
告诉她这些，并非为窥视探问，只是想让她知道真相。
他隐隐察觉，进了原界，她身上失了灵力，识海封闭，似乎控制着她的那股力量，也暂时消失了。
苏茉听着他走出内间，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目光清明地望着帐顶，心中从未像此刻这般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