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和良彧坐在荷塘边的凉亭中，正值仲夏时节，凉风习习极是舒爽。
苏茉看一眼他身上略显厚重的素白长袍，微微蹙眉，轻声问道：“坐这儿会冷吗？”
良彧摇摇头，苦笑一声，“我这具凡人身躯，虽称不上柔弱，却也是会生病。前几日感了风寒，所以穿的多了些，坐这儿正适合。”
苏茉静静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
良彧避开她的视线，垂眸轻声道：
“你想要琅玕树芯，所以我托了长乐妖王，……还有图卡城主芍杳，也是我拜托关照你一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遇到麻烦。”
他再没像之前那样，什么事都藏着掖着，苏茉反而心中更觉难安，明白过来，不是他一意隐瞒，而是他这样一个凡人，能指使这些大妖办事，要怎么才能说得清。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没有继续追问，只静静等着他开口。
“我是妖尊夜攸的一具身外化身，还有你从前见过的良煜，都是。”
虽然苏茉已经有所猜测，但当亲耳听他说出时，仍觉难以置信，双手颤抖着，掌心出现那只嵌满花里胡哨碎石的玉埙。
是她重生回来后命人打制的，特意制作的俗不可耐，以嘲讽过去的自己多么无知，白白将自己、鱼老他们，和那个良煜的性命，一同断送在龙萱手中。
良彧看见这只没有一丝灵力的玉埙，眼中慢慢流露出笑意，还有一丝明悟。
“我没见过他，对他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大概是因为同源而出，有时脑海里会流过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说到这儿，他无奈摇了摇头，“我很难跟你解释，我们都有各自的意识和想法，也算是独立存在的人，本尊能知道我们的所有事，我们对本尊也能有所感知。
大概就是说，三人互有相通，但以本尊为主，我们为从。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苏茉听得很认真，见他问，点点头，又道：“那小渠呢？还有你的小梁。”
“它们是本尊血脉化出的幼兽，原本一直陪本尊待在虞良岛。你来的时候，触动了良煜留在海中的黄璃珠，因此，本尊便知道了。”
苏茉闭了闭眼，想起当初在玄幽山上，良煜让她去海上，或许那黄璃珠能带自己离开，或者是有其他作用。
他当时说：“望你平安渡此劫难。”
语气诚挚，这么多年过去，这句话与他死前的那个笑容，一直深深刻在苏茉的脑海中。
终于明白了当年为自己挡符的人是谁，苏茉却仍是心中惶然，轻声问道：
“为什么找我？”
良彧静静望了她一瞬，摇头，“我不知道。恐怕当世知道的，只有本尊，……和你自己。”
苏茉豁然抬头，天权珠和九九，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
虽然神兽们都知道，但他们也从未就此讨论过，只当作一件自然而然的存在，除了提升晋阶的时候，自己与天权珠也几乎没有交流。
抑或者说，自己拥有的这些神兽，才是本该当世无人所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