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观境之人，见苏茉这么快就明白过来，有些满意，回眸闭目，不再理会。
苏茉一遍遍走在百步阶上，自第三遍始，她的视线再未向外瞟过，亦不去关心是不是有其他方法，可以结束这不住轮回的石阶。
心神目光尽皆内敛，沉心静气拾阶而行不止。
日头由东至中，再渐渐西斜，直到日影消散，双月临空……
一日，两日……
山巅之人徐徐张开双眼，扫向百步阶处时，沉静的眸光略有闪烁，轻咦一声，神识探向无字碑上，近六千多轮的痕迹。
这是数千年来，无字碑上记录下的，最多的一次试炼次数，他抬首想了一下，上次见过最多的，不足如今半数。
观境人微微笑起来，适才入定时恰好有些感悟所得，倒是将这台阶上的小丫头给忘了，没想到她倒是……，挺有意思。
他又看了一阵，发现她动作依旧不急不徐，无论步率还是呼吸，几乎完全匀速。
若是他想不起她来，难道就一直这么走下去？
这百步阶实际并无甚玄妙可言，不过是观境人意念开启或关闭即可。
过去前来观剑的弟子，有的走了几趟，发现循环往复，或是停下观察寻找出路，这一停，无字碑上的记录便断了，只能重新开始。
或是有人将这当作一项毅力心性的磨炼，咬牙坚持。须知这石阶行走之时，心念越是坚毅，消耗便越大，本身亦可做磨炼意志之用。
但若心境舒缓，走上几天的确不难。
有几次，他也会一连几日忘了关阵，不过就是在石阶上，把累趴下的，或找不着出路倒头睡过去的，捡回来而已。
只是，这数千年来，像这样一直走着不停的，这小丫头却是第一个。
看来这份心思空灵、宁静无争的意境，剑修要做到，极难。至于法修嘛，心思太多太杂，自然也做不到。
难怪旻虚和宗主这么看好她，上次观她那一剑锐意，颇为凌厉，想必在剑道上有些天赋，但从这超出记录一倍有余的试炼来看，道法心境上，恐怕也是难得一遇的奇才。
他悄悄关了炼阵，想看看那丫头会不会继续前行，不会是走得睡着了吧，或者，会掉进剑潭里……
他怀了一点恶趣味看着，台阶消失在脚下时，苏茉的脚悬停一瞬，站住不动，看了看前面的水潭，叹了口气，总算走完了。
在潭边寻了块大石坐下，拿出酒觥喝了一口醉梦生，消耗的灵力不算多，过去走天罡步，虽可休息一两个时辰，但这回却没有龙骁的惩罚举措，觉得观剑的这道试炼，也不过如此。
观境人没瞧着好戏，有些失望之余，又觉得之前可能冤枉了这丫头，原来旻虚的醉梦生，她是用来补灵的。
他不再关注这小弟子，再次闭目。
苏茉坐在潭边悠闲看鱼。
这水潭只有十余丈宽，潭底黑沉沉的，映得水色昏暗无光。她却感觉到潭中似有一尾活鱼，游走的十分迅疾，极具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