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国家,在当今这个普遍以强弱定义一个国家的时代,齐国却是一个很难可以用强弱这个概念来形容的国家。
若说齐国弱吧,但它却是天下间最为富足的国家,可若是因此就认为齐国是一个强国,那你会很悲哀的发现,在这个富足的国家中人心已经残了,国家的脊梁也被抽断了。
它就像一个家境富裕的小地主,只想着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对于门外的风云变幻漠不关心。
如此一个奇怪的齐国也因此造就了当世的文化圣地:稷下学宫。
在这里,无论你出自诸子百家中的何门何派,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就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里有着来自天下的老师教习,也有着来自天下的求学士子,当然,秦国除外,秦国的人对于战争更感兴趣。但无论他们来自哪里,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属于这个时代的精英之类,而在这些人之中却有一颗璀璨的明星,在他面前,无论你是什么出身,无论你有何种的成就,在他面前都会黯淡失色,他就是荀子。
这个早年研习百家思想,后又归入儒家,最终超越儒家束缚的当代儒家唯一的一位宗师荀况。
如今的荀况刚刚步入花甲之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年龄了,但对荀况来说,此时却正是他的人生巅峰,此时的他精力还未衰退,而学识的积累也已经达到了顶峰。
若之前他被世人誉为儒家宗师还有几分水分的话,那么此时的他则是当之无愧。而且,他即将去做一件可以超越前人的事情,编撰整理于这个世间来说可能是最大规模的一批藏书。
秦国得周国与楚国数百年的藏书,在加上本国的积累,论到藏书的规模自然是冠绝天下,但也正因为多,而显得杂乱无章,而整理这些书籍将其编撰成册就成了当务之急。
而对荀况来说,若还有什么能够引诱他的话,那些他未能见识过的典籍就是最诱人的饵料。
秦王的邀请他拒绝不了,虽然知道秦王可能是在利用他,但比起诱惑而言,那些只是无关紧要的末节,毕竟,人,不可能将所有的好处都占尽了。
为了那个可能实现的目标,即使被利用了又有何妨。
所以自从儒家弟子茅焦那里收到秦王的手书后,这位在茅焦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的荀况十分爽快的应允了这份邀请。
为此荀况开始在众多的稷下学宫弟子中开始物色帮手,在他的心目中其实有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他众多学生中的一个他有意收为弟子的人:韩非。
对于韩非的才情荀况十分喜爱,当然,若仅仅只是如此,还不值得荀况对韩非另眼相看,稷下学宫唯独不缺少天才。
韩非真正让荀况喜爱的是他自身的品行。
韩非与荀况年轻时品行极其相似,性格开朗,为人诙谐,且又重情重义,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韩非和荀况一样的聪明。
可那是韩国,一个刚刚被秦国所灭,王族出了两三人外尽数被拘押与咸阳的国家,而韩非的出身又怎么可能可以再回那个地方去,也许终有一天他会回去,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以一个弟子的身份回去。
虽然荀况很想将韩非带在身边,但考虑到韩非的出身立场,荀况还是在心中否决了这个意向,知道自韩国被灭后就消沉起来的韩非再次出现在荀况的书房中并说明了来意。
“你想与我一起去新郑?”对于韩非的突然拜访,荀况十分意外。
“是的,老师,请你带上学生。”韩非消瘦了不少的脸上露出一丝祈求。
“你要做什么?若你只是向着复仇,我只能决绝,因为那样是害了你。”荀况说道。
“复仇?”
闻言韩非不由苦笑道:”韩国上下百姓数百万,精兵一二十万,尚且被秦国所灭,我一介书生,拿什么复仇?到时候一个秦国的士卒就能杀了我。”
“那你是问什么?”荀况问道。
“我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而且也只有老师你才能帮我做到这一点。”韩非直言道。
“然后呢?”荀况追问道。
“然后看着秦王如何一步一步扫平这个天下,看着秦王他会如何治理这个天下。”韩非回答道。
“嗯?听你这么说,似乎很确信秦王可以统一天下。”
“秦国太强了,六代秦王打下的根基已经让秦国有了一统天下的实力,再加上如今的秦王更是丝毫不弱于那六代秦王的人物,这样的秦国,不是六国可以抗衡的,韩国的灭亡只是一个开始。”
“但你不想就此而放弃的人物,韩非,我了解你,你可以不在乎韩国,但你不可能不在乎你的亲人,如今你的亲人都被秦王所囚,你能坐视不理?”
”又怎么可能不在乎,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忍耐,四哥就因为不知道这一点,才引来了杀身之祸。”韩非苦笑道。
“忍耐,既有忍耐,当然也有爆发的时刻,那是时刻是什么时候?”
“果然,一切都瞒不过老师的眼睛,我坚信,秦国的一统之势难以阻挡,但治天下比打天下更难,秦国用了六代秦王再加上嬴政方能完成打天下的大业,而治天下的所要耗用的时间虽然不至于也需要用这么多,但也不是一代秦王可以完成的事情,而秦国已经已经连续出了七代雄主了,我不信秦国还会出现第八代,甚至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