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悉微听到笑声僵硬得转过身,她冻得鼻涕都快出来了,一摸口袋还没纸。
这么狼狈的景象不知道被哪个熟人看到。
她吸吸鼻子,在转身过程中考虑把他杀人灭口还是重金贿赂。
等她转过身,看到是穿着白色西装的李乔然正拿着台本满脸饶有趣味得看着她,松了一口气。
文体楼没开空调的走廊比教学楼还冷,姚悉微觉得再过一会儿鼻涕就真要冻出来了,快步走过去紧急求助:“带纸了吗?“
李乔然从披着的羽绒服外套口袋里找出一包清风都递给了她,然后干脆把身上的羽绒服也脱下起披在她身上。
羽绒服上还带着他残留的体温,姚悉微觉得自己真不是人,怎么看西装衬衫都比她两件毛衣看起来薄很多,但是她抱着羽绒服不想松手。
李乔然衬衫前的领结在他刚刚脱羽绒服的时候被碰歪,姚悉微下意识伸手帮他摆正。
她的手指被冻得很凉,指尖滑过温热的脸颊,温度反差让李乔然猛地把脖子缩了回去,被她指尖碰到的地方宛如红色颜料滴入清水中,迅速晕染开来。
然后又把刚刚往后缩一缩的脑袋,往前重新伸出去。
笨拙得像只摇摇摆摆的小企鹅。
姚悉微发现脸红会传染,她猜此刻自己的脸上也开始烧起来。
在李乔然脖子往前倾的时候,她把身子往后摇了一下,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羽绒服滑落在地上。
姚悉微故作夸张得“啊“了一声,然后迅速蹲下身把羽绒服捡起来。不过没有还回去,反而自然得重新披在自己身上。
穿好后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好像把别人的衣服穿得过于自然。气氛停顿了一下,突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开。
刚刚因为莫名其妙的脸红而凝固的气氛驱散开,姚悉微穿着宽宽大大的羽绒服,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李乔然惊异地想起眉毛,大概没想到她“恶人先告状“,眯着眼睛看她笑了一会儿,才说:“我出来看台词,里面太吵了。”
姚悉微歪着头,反应了半天,才点点头:“哦。”
过了一阵发现他没有反问自己的意思,干脆自报家门:“里面太无聊了,我出来透口气。”
李乔然没有追问,也说了句“哦”。不过他这声“哦”带着明显的轻快上扬。
连带姚悉微嘴角都抹上一丝笑,后台的门被打开,另一个女主持人出来找他:“下一个节目结束需要我们俩一起上去。“
说完还想往外站一点,才看到站在旁边的姚悉微,有些惊讶得发出一声“嗯?“,目光在姚悉微身上上下探究流转就下,突然表情变得生动,露出一脸八卦的表情。
姚悉微对这个表情没多大反应,不过她听到了李乔然马上要上台,很有眼力见得把羽绒服脱下来还回去。
女主持灵活的眉毛简直就快飞上天了,朝李乔然挤挤眼睛,也很识趣得先进去了。
女主持走后,姚悉微听到刚刚自己出来的后门又被打开,有两个男生猫着腰出来,往操场的方向跑。
直接跑过他们站的位置,球鞋摩擦文体楼的瓷砖地板发出尖利声响,带起一阵风,将姚悉微鬓角的碎发吹起。
边跑还边轻声抱怨:“真他妈的无聊。“
不过先出来吹冷风的姚悉微不觉得无聊了,她摇头晃脑,手在空中抽经般得乱指,最后留下一句:“快进去吧,别忘词,加油。“
转过身快速往演播大厅的后门跑。
“悉微。“李乔然突然在身后叫住她。
姚悉微转身的动作有点大,马尾的冰凉发丝一回头就甩到了脖子上,她听到他问下半句:“我今天帅吗?“
原来帅哥也会有不自信的苦恼。
姚悉微决定给他点的自信灵药。
她抬头笑了一下,双手拢在嘴巴旁边做出夸张的喇叭状,说:“帅,特别帅。“
她是说真的。
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看到得到她自信鼓励的李乔然回到后台,才小幅度打开后门又重新溜了进去。
于姗正站在台上,旁边还有个通红着脸的女学生在调试小提琴,台下有点细碎的噪杂声,场面看起来有点混乱。
姚悉微随手抓了个坐最后一排的同学问:“发生了什么?“
也分不清问话的人是谁,很热情得把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遍:“高二一班这同学上台前没调试好乐器,在台上表演了两分钟调试杂音,然后这位主持人就上台救场,正在讲澎阳编年史拖延时间。“
没有事先准备的台本,于姗一个人还在台上滔滔不绝,后面调试小提琴的同学终于调试完跟她发出信号。
于姗才将话题及时收住,准备把舞台还回去。
姚悉微没有急着回座,她靠在最后排的墙壁上,注意到于姗从头到尾眼神只盯着台下一个地方,面带自信,将全身的光芒最大化。
电光火石间脑海中突然产生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曾经对于姗并不全面的了解中,隐约记得她爸爸是市里教育局的领导,瞒着老婆和于姗妈妈认识,从此给了她一个不完整的家。
所以她偶尔会在大学宿舍区门口看到于姗从豪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爸爸送的礼物,笑得春光灿烂。
姚悉微不知道台下的大领导中有没有姓于的,会不会为自己不能在众人面前介绍的女儿有一点点自豪?
于姗终于向台下鞠躬功成身退,聚光灯开始往后闪,台上传来了悠扬的小提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