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轩斗茶的第三甲,是将军府公子江知佑。”茶宴上吴辅国的声音历历在目,齐昭月正着身子,抬眸的望着江知佑。
她想,这话应该已经很明白了。他应该知道;公主笄礼后,就要去佛堂礼佛半月。她禁闭两月,出宫突然出现在将军府。这一别之后再次见他,如若不然,只会是在大婚之后。
女子一旦成年待嫁,便要独守闺房闭幕,不能见未婚男子。
而这次东北方地震,父皇刚刚采取措施防止灾情。恰好她笄礼在即,定会有些稳定民心的举措。上一世,便是在她笄礼后两月下嫁江知佑。民间挖出田玉,天瑞祥和之兆。更是召见了父皇先见的赐婚之名,以示锦国万余无疆。
这一系列虽然只是稳定民心的措施,百姓却大都看好她与江知佑的姻缘。直到成婚两年没有己出,她与上官文仍然交流探讨,才渐渐生出闲话。而上官文更是在江知佑出征一年后,娶礼部尚书嫡女李惠惠,痛心疾首的吟诗一首。吟诗倒是没什么,只是诗作处处暗讽着新婚燕尔,却不如他上官文与她往日的那些日子来的醉心。
男子本就有这种劣性,上官文娶了李舒舒后,才来作诗哀叹他原先那些快活日子。而上官文自认的这些快活日子里,恰好有她齐昭月。看到那首诗的时候,她就彻底断绝了与上官文的往来,直到江知佑……
不,齐昭月止住思绪,望着眼前的人;现在日思夜念的人就在她面前,已经不再是过去了。
齐昭月微怔的想着,可也就是这样,她实在没有把握,现今该如何。
如果江知佑现在的礼让尊敬,只是因为他们是注定的夫妻,只是因为她是一国公主。那她们大婚后,最起码也会做到相敬如宾的吧?
相敬如宾,想想这四字,齐昭月心底就莫名的发空。
可同床共枕相敬如宾,怎么也比前世异梦分心来的好。成婚之后那么长的一段路,就算江知佑这时没有情动,她也是他的妻,慢慢的总有一天会等到,待到举案齐眉日,春暖花开时,妾心君知,长伴长安。
人在惶恐的时候,总会将情况想的复杂,把自己置于最糟糕的境界。可这并不是因为对自己不自信,而是怕万一有个例外,能让自己稍微好受点。
感觉自欺欺不了人,却可以安抚自己躁动不安背后的软弱。
齐昭月现在,便是如此。
“皇公主?”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齐昭月回过神来,听着江知佑诧异的询问声,“皇公主方才怎么了?”
“我没怎么。”被拉回思绪的齐昭月一怔,才微微懊恼道:“想事想的出神了,嗯,你方才说了些什么?”
“我……”江知佑微愣,望着齐昭月期待的目光;她方才出神那么久,是真的没有想些什么?思绪即止,他下意识的回道:“我方才,多谢皇公主赞扬。”
“是吗?”齐昭月一愣,随即一笑,眼神有些微顿的转身继续往前走。
留江知佑在身后,望着前方端雅的背影微微出神,他拘谨不好重复一遍,可却也没有料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大。
“皇公主这次出宫,可是还有别的事吗?”江知佑不经意的问着,想找些其他的事情说道。
而这话听在齐昭月的耳里,却有些赶她走的韵味,心下一顿的垂眸道:“这次出宫,是因为与皇姐在茶宴上斗茶,舅母饮后身体抱恙。我还有半月就要去佛堂礼佛,笄礼后便很难出宫。所以想在此之前,去太尉府拜访舅母一面,聊表歉意。来将军府是顺道,过不了久…我便会离开将军府。”
“太尉府和将军府挨得的的确近,”只是从皇宫到将军府,还要饶过太尉府两条街。江知佑微怔,思绪道:“知佑听说公孙夫人的身子骨已经好多了,而皇公主这次出宫,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吧?”
“母后?”齐昭月不知道江知佑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为何,就不能是我自己想出宫呢?”
“知佑虽然只在朝堂上担任军师一闲职,却也还是清楚;太尉府的旁系嫡出公子——公孙通史,在朝堂上担任史书录册一任。但前几日玩忽职守,晚上饮酒,导致掌灯走水,足足烧了大半个录册房。”江知佑说道这里,微微皱眉。
“烧了大半个录册房?!”齐昭月吃惊了,太尉府上下一大家子人,她也就知道嫡系一脉,公孙老夫人是母后的姨母。当今在朝执政的太尉公孙大人,是母后的表哥。公孙夫人有三个子女,公孙正成、公孙正名和公孙琳。
公孙正成和公孙正名如今都入朝为官,乃锦国下一继位官。而太尉府自锦国开国以来,便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其旁系枝叶繁茂,也并不一定便是庶出。只是官位世袭,嫡出在前,能者居之。
而,公孙通史……?齐昭月微微皱眉;后宫不得参政,也并不是说一点朝内的动向都不清楚。只是她身禁初华宫,整日抄经,所以不曾听说过。
“皇公主好似不知情?”江知佑继续道,“录册房虽说不是御书房,烧掉的录册却都是没有备份的,而皇上念皇后娘娘辅佐后宫之情,眷其恩典便想赦免。可皇后娘娘……”
“却说国家之事,不可徇私,让皇上按锦国律法严处。可按锦国律法,玩忽职守、损坏史册失职,是死罪。”寒风腊雪的话,在江知佑的声音里显得异常的违和。
而齐昭月回想起她去凤朝宫时的进言,母后说是派太子皇兄去慰问过太尉府,她当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