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殿角儿上的阴天散去,风轻云淡却下起了雨。江知佑回府时,地面上都蓄起映天的水积。刚掀起马车的帘幕,就听见雨滴的拍打声。
抬眸望去,入眼的就是齐昭月嘴角的柔和。蓝锦长袖露出她芊芊细手,手腕软骨,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水雾弥漫的雨中,亭亭玉立。
纸伞上素梅一枝,姿傲红尘。雨声淅沥,泛起的寒气泠人。
江知佑先是一愣,随后前倾出轿。握住齐昭月撑伞的手下了轿凳,敞开披肩半披拢她的身子,将她纳入怀里,“不是说好了,不在外面等的么。”
“现在又不是晚上。”齐昭月紧靠在江知佑的怀里,“早上刚起的时候,天就阴阴的。之后晴朗,又下起雨。管家说你的身子,一到泛寒的雨季就会不舒服。屋里都架好碳木温水,就差把御医请来给你看看。”
“阿月,我自己就是大夫。”护着她回到府邸下,江知佑笑道:“忘了么。”
齐昭月听着这话,怎么有些意味深长?所以刚说完,江知佑就查觉腰间被锤了一小拳。
敛收小动作,齐昭月从江知佑的披风里出来。合好伞递给景蓝,有些没好气的道:“府外风凉,先进屋里去。”
回到屋里,碳木在焚炉里烧红的霹啪响。齐昭月将江知佑的披衣卸下,换上厚些的披肩。坐在被暖过的毛塌上,齐昭月才问,“今日早朝后,可还要去其他地方?”
“朝中今日,并没有商议大军出征的事情。”江知佑道:“因为皇太后的事情,延迟三日。按照法度,阿月你明日还要去礼拜。”
“嗯,我知晓。”说起这事,齐昭月有些头疼,“到时候父皇和母后要一起祭奠……”
“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齐昭月道:“此次出征,我打算把昭明拐着一起。”
“……拐?”江知佑微愣,就听齐昭月改口道:“呃…带着,带着一起见见东北的面貌,游历也还过得去。”
“我觉得有些渴,您去厨房帮我温一碗姜汤吧。”江知佑对着一旁的王管家说着,齐昭月见江知佑将管家支开,也对着景蓝道:“夫君早膳还没用,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衬的。”
屋里的人都应声退了出去,江知佑才问:“阿月,你拦着我最少半月出征,说局势险峻。而带着二皇子…是因为他将要身处的环境,比东北还危险么?”
齐昭月微愣,江知佑就补充道:“自然,兴许两种情况不能相比。可我们出征,最少半年。一去一返,赈灾其次,主要是平乱。东北震后本就乱,兴许不比他身处的环境安全……你当真想好,要带着二皇子么。”
“预计还有三天出征,后天就是东北第三次震开。”齐昭月道,“我当然知道东北乱,可母后已经铁下心,要昭明远离朝堂,外出游历两年。母后中毒的时候,昭明就被母后暗中支离了京都。丞相府的宴会都没见到他,派人去探听,查知他跟着老太医一起学药医,至今还不晓得母后病好的消息。”
“母后这么瞒着他,我也不能贸然如何。”齐昭月道:“比起他独自一人出去,说是安静平和之地,回来时却满身污血…叮嘱他或是暗中保护他,万一不能错开些什么,那定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只有把他放在身边,我才安心。”
江知佑将齐昭月揽到怀里,齐昭月缓过来,拉扯着江知佑披肩的系带,就道:“昭明是我弟弟,你是他姐夫,随我一起唤他的名字就好。皇子皇子的,多生分…再说你不唤我公主,怎的唤昭明皇子。”
“你唤皇后娘娘为母后,我却总不能随着你一起唤。”江知佑笑着辩解,齐昭月佯怒的望着他,江知佑才道:“听你的就是,你当我方才没说过那话好了。”
听到满意的答复,齐昭月才舒心道:“等后天东北震开,朝堂上定会有几日的缓空儿。拖也拖的了半个月,一切好说!”
“阿月。”江知佑听着,突然道:“若是朝中…要把这震信压住呢。”
“那也很正常。”齐昭月道:“毕竟震了两次,就够恐民的了。只不过有时候,也未必能压的住…不是么?”
“阿月,这件事情。”江知佑握住齐昭月的手,突然道:“你能否…不要插手?”
“为什么?”齐昭月想着,“你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延迟?”
“并没有。”江知佑道:“后天地震,震不过一天。其他的余震,只要我们慎行,就可以避开。”
“有什么原因,要这样冒险?”齐昭月抬眸,“出征东北,是要过山的。过山,怎么避得开滚落的山石泥沙?…就算是走水路吧,船沉了又该如何?”
问完,齐昭月才静下心绪,“提前的理由,总要能说服我吧?”
“理由…下午就多半会来。”江知佑若有所思的说着,“我们出征,治疗灾疫的药方都掌握了。若不是觉得可能要提前出征,我也不会劝你多想想二…昭明随之出征的事情。”
“隐瞒再次的震乱,除了锦国当下,继两次震动、皇太后驾崩、西门上官两家的纷争,不能再多生事之外。就皇后娘娘来说,三震的消息传出,兴许都不会允许你随之出征,何况你和昭明一起,在这样不安的情况下前往东北。”
“母后对昭明说过,让他自己选择四处游历。我就还不信,明天能把他从山里骗回来,还拐不走他。”齐昭月说着,问道:“理由下午就来,你卖关子我也不问。可要是没来,或是来了,不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