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追不上。
她消失在长长又蜿蜒的路上,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顾鸿峥坐在马背上,临于高高山崖前,看着底下绵延的山路,那径道曲折,纵横蜿蜒,它们攀爬在此起彼伏的山川峻岭中,山间的云雾缥缈,他看不见那人,慢慢的再也看不见。
关于过去,还在乎吗?
被她背叛伤害后还要念念不忘?
可她是一把刀啊,在他心间留下了无数伤痕,如今伤痕都还没愈合,难不成又想添新伤?
想着忍不住握紧手中的缰绳。
他到底在想什么?
钟禹坐在马背上,陪同着主子站在山崖前,看天地浩大,他道,“其实你一早就认出来了,却一直不认。”
作为下属,他见证过他们悲欢离合,都是互相放不下的两个人,却总在互相伤害。
明明没有深仇大恨,单单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而已,此中的情况是说多了心生怨怪,不说又互相猜疑,以前觉得两个人若是喜欢,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多好,如今不这么认为了,因为懂得了世事没那么容易解释得清,如这个心事重重的主子,他以前在凌霄门的时候,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要专心修炼,靠一把剑证明自己强无敌手即可。可现在回到宫里,他成了太子,他拥有一切别人想求都求不得的尊荣,可看起来并不高兴,那皇权是他的枷锁,他被困得寸步难行。
顾鸿峥静默许久,他转身赶路,继续沿着无限伸展的路行进。
钟禹跟随着主子策马疾驰,他问,“殿下,你说老板娘说的年轻公子是不是皇上,还有戴面纱的女子,她是谁,为什么年轻公子再没有出现,如果是皇上,皇上当时认识的是谁,是皇后吗,还是其她女子……”
顾鸿峥道,“想知道自己去查。”
钟禹:“……”这就是聪明人的本事吗,心里通透所有事,而且很沉得住气?
两个人绕了一段路,赶了三天路程,在这天旁晚,终于到达了东楚国的缈云城落脚。
顾鸿峥一路无话,若是那人在,她不停不停的说,他即便不声,也会嗯一声,可现在,这一声嗯的语气词消失无痕。
入夜,站在窗前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他看见天上的月,慢慢的圆起来,他说过要一直走,一直走到团圆在一起。
可如今那梦碎了,碎得七零八落的,拈起碎片粘连在一起,无法严丝合缝的,就这样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再也恢复不起往昔。
钟禹住在隔壁,他也打开窗,看着月色,转头问,“公子,你说这月亮像不像个大饼?”
顾鸿峥:“……”
“看着就饿。”钟护卫好像被一只猫传染了,他忍不住砸吧砸吧起嘴,那躲在屋顶上暗中守卫的影一翻白眼,他想,好好的情景交融,触景伤情,被你一个月亮像大饼给扫兴了,钟护卫,你做个人吧?
影一望着月亮,竟然忍不住把它想成一个大饼的样子,影二走回来,他坐下旁边道,“出事了。”
影一警惕起来,“怎么了?”
影二想了一下回答,“谢家女被抓了。”
影一:“……”
谢岚颜的确被抓了,是为救那小女孩而被抓。
女孩也在缈云城,她来找父母,是那个教书先生送来。
顾鸿峥速速赶路,他去找到那女孩,女孩正打算离开呢,教书先生说要带人走,远离这是非之地。
顾鸿峥举剑拦截,“我的人可是为了这孩子不知所踪。”
“她只是个孩子。”教书先生坐在马车外,他想甩起缰绳,催起马蹄狂奔。
然而拦在前头的人不让路。
小女孩摸出了一枚令牌,她丢出去道,“凭这令牌去找人,这是从我娘身上掉下来,我偷偷捡起了。”
教书先生满脸惊讶,想说什么,顾鸿峥拿了令牌就走。
这是东楚国皇室御用令牌。
令牌中间镶玉,玉色呈碧,端口有孔,悬坠流苏。
他回客栈,写信出去,之后去一趟女孩父母住过的地方。
那是一个安静的住地,独立在喧嚣之外,屋子外围着篱笆,篱笆内,坐着屋子两间,不过都破烂不堪。
这里发生过打斗,四处是残檐断壁。
顾鸿峥四处看了看,发现地上遗落着的一文钱,是出自北齐的银钱,上面绕了一条红线,他记得是在她身上的,她说这是她的功德簿,而现在她将之遗落在此,若不是事出紧急,该不会落了东西不自知。
女孩和教书先生回来了,竟然不走了。
教书先生道,“从中作梗的是东楚后宫里位高权重的人。”
钟禹眨眨眼,“她父母是什么身份?”
教书先生收拾着院落道,“东楚尉迟家。”
钟禹讶然,将门望族啊,据说被抄家了,没剩下多少人。
小女孩的母亲是尉迟家之后,这些年一直在东躲西藏,后嫁为人妇,生了一女儿,而皇家要找回尉迟家之后,人家不愿回,便只能斩草除根。
尉迟娴雨便与东楚皇后作对,她一人杀光了那些爪牙,皇后大怒,为此穷追猛打好些年,反正一直把尉迟娴雨当成是叛贼余孽在缉拿。
按照谢岚颜的脾气,见到这等事不可能不管,她才不管这是中州国还是东楚国呢,结果那天为了救尉迟娴雨,她拔剑与人相持。
尉迟娴雨为了去救帮自己的谢家女,才丢下女儿给教书先生。
顾鸿峥次日收到消息,是只黑翅鸢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