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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昀面露难色,笑容温和的道:“六小姐听我一言,别问缘由,还是速速回府去吧。”
他的语气中有告诫之意,仿佛是塌下天一般的大事,若不听了他的云想容就会有生命危险一般。
若寻常女子,出于对沈奕昀为人的信任,他都这样说,只能证明事情很是严重,转身便走也就是了。
可云想容素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她挑起浓眉,明媚双眼变的极为深邃,满含探究的望着沈奕昀,道:“沈伯爷若还有事先走就是,我点的荷叶羹还没上呢。”言下之意他是在故弄玄虚,明明是自己有事却说是为了她好。
沈奕昀哭笑不得的摇头:“六小姐,我既约了你来,又等了你一上午,就断不会在乎这一段时间,你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云想容实则也知这一点,她不过是故意歪曲他,希望他实话实说罢了,闻言也有些好笑,不过面上佯怒,仿佛很生气。
沈奕昀望着她因为薄愠而越发有神的双眼,无奈的道:“罢了罢了,既告诉你也无妨,是我的人发现恬王世子带着小厮和护卫,奔着咱们这里来了。我怕给你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想让你先走。”
云想容惊讶的眨了眨眼,长睫忽闪着,仿佛两面小扇子。
上一次她去了趟伯爵府,刘清宇知道后跑去珠宝行大闹。
这一次她与沈四约在此处,他又赶来。
刘清宇性子鲁莽,遇事很少深思,赶来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是如何知道她们的行踪的。难道她被监视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刘清宇监视,云想容心中极为不满,爷们儿家的正经事情不做。竟然花时间去盯着一个女子都在做什么。且小肚鸡肠的很,行事没章法无智谋又龌龊。她怎么就这么苦命,做什么两辈子都要落在他手里。
云想容十分不耐烦的皱着眉,道:“他喜欢去哪是他的事,于我无关,再者你我清清白白,做什么要躲着他?况且他算老几,管的着我么?”
听她这样说,沈奕昀心里喜欢,面上却是担忧。道:“我听说他暴病前去探望,已被他无由来的骂过一顿。我虽不怕他,却不喜面对无理取闹之人。”说到此处。沈奕昀看了看桌上还未怎么动的菜,道:“你我都没吃好,不如换个地儿继续?躲开他也就罢了,免得多口舌之争,徒给自己添堵。”
云想容今日心情原本很好。与沈奕昀能说心腹之话的感觉着实不赖,再说她也真不愿与刘清宇那货色见面,吵嚷起来增添烦恼,便颔首道:“那就走吧,我正好也懒得理会他。”站起身问道:“去哪儿?”
“就去什刹海吧,我在那里有艘画舫。看看景儿,吹吹风,行至何处就是何处。也不怕人打扰了咱们。”
云想容略微犹豫,原想说不去,可见沈奕昀笑意盈盈,眼神期待,她拒绝之语便不好出口。再说她赴约本就来迟。害他在这里等了一个上午,不过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因为刘清宇的到来给搅合了。难免过意不去。况且她光明磊落,若是以心情不好为由回府去,旁人还会以为她心里有鬼落荒而逃。
游湖就游湖吧。
云想容颔首,站起身,接过英姿递来的淡青色外袍披上,手摇折扇率先离开包间。
沈奕昀则给卫昆仑使了个眼色,见卫昆仑颔首下去,才领着小猴随后下楼。
云想容乘坐着来时那辆青幄的小马车。沈奕昀和小猴则策马跟在一旁,一路间或闲谈,不过也颇费了些时间才到了银锭桥边。
云想容扶着英姿的手踩着脚凳下车,放眼望去,入目的是蓝天白云,远山如黛,湖面碧清,垂柳依依,或大或小的画舫或小舟在湖面零零星星,却是个极为幽径秀美的好地方。
云想容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有一股潮湿清新的草香味,还闻得到些许檀香味,让人心下宁静悠远,仿佛连忧愁都一并忘了。
一艘二层的华丽画舫,正停在银锭桥往西北不远处的岸边。那画舫通体木质结构都漆成了紫檀色,檐牙高啄下垂着精美的八角宫灯,底层大约两丈见方的船屋,四周格扇大敞,上层做成阁楼,有及腰高的木质护栏。白色的水晶珠帘在二层阁楼格扇前垂落,依稀看得到理由有人影攒动,却因水晶反射阳光晶莹剔透,看不轻里头的人什么模样。
沈奕昀将缰绳扔给小猴,小猴自欢喜的牵着他的坐骑去拴马。沈奕昀则是对云想容微笑,先走上了搭在岸边与画舫之间的踏板上,文雅转回身,向云想容伸出手:“仔细脚下。”
他的动作自然随和,笑容温和真挚,只有好友之间的关心,好似根本不当云想容是个女子。
云想容一手扶着英姿的手,另一手犹豫着,终还是将手中折扇的另一端递到了沈奕昀手上。沈奕昀笑着握住折扇,拉着云想容走上约有两尺宽,三丈长厚实的踏板上。
只那踏板因沈奕昀、云想容和英姿的体重,压的颤颤巍巍。英姿不会水,望着下头碧绿的湖面已经紧张的浑身紧绷,抓着云想容的手也颇紧,生怕她掉了下去。云想容也是小脸煞白,走的小心翼翼。偏沈奕昀看起来瘦瘦高高的一个人,体重却不轻,每走一步,踏板就颤一下。待走到中间时,沈奕昀才刚落脚,踏板剧烈的上下颠动,还往一边晃动了一下。
云想容重心不稳,吓得花容失色,身子往一边儿偏,英姿也是被她拉的失足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