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吃食能帮到他一点半点也足够了。
最后,她亲手烧了水沏了一壶甘兰茶,叫上大芙,同她一道捧着茶与饭食前往主殿,等候圣上召见归来的第五胤。
承明殿,圣上宣大臣议事,商谈国事之处,等同于半个御书房。
尧公公指挥着自个儿小徒弟和几个司茶女官往殿内奉上新鲜的白露尖和甘兰茶。白露尖茶色微黄,呈给圣上、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甘兰茶则是呈给五皇子殿下。这批甘兰茶是五皇子前些日子才遣人送来的,每年入夏时节,西林宫里的甘兰花开,五皇子殿下都会亲手采摘晒干,封上一罐送到长安宫来。只是圣上极少饮用,除了五皇子来会照例沏上一壶,大多数时候圣上是望着茶罐沉思,带到来年春季估摸着新的快送来,才将旧的慢慢饮掉。
奉上茶后,众人退下,尧公公最后一个带上殿门。
“干爹,里面不需要留人伺候?”
尧公公白他一眼:“圣上同殿下们说话,也是你能听得的?我把你调到御前来,你要是敢给我惹事,我告诉你我可保不住你。”
殿内,太子第五胥于殿中单膝跪下抱拳道:“父皇,时至今日儿臣终于查出春狩行刺诸位皇弟的幕后黑手,乃是盘踞于栾京的叛党一伙,且皆为刑部流放犯人,并将其尽数捉拿归案。只不过刑部一向是珍贵妃父亲管辖,不知三皇弟对如此大规模流放犯人叛逃有何解释?”
三皇子第五朎咬牙切齿:“儿臣并不知情,此事一定回去向甄大人彻查。”
“彻查?此等过失让整个大霖官家子弟几乎都蒙受灾祸,一句轻飘飘的解释就想揭过?”
“太子!”
“够了。”康帝揉着眉心出声,“兄弟相争够难看了。胥儿此次彻查真相,为父甚慰。可有留下活口查问出在我霖国埋伏的其余叛党所藏之处?”
“启禀父皇,儿臣正在审问当中,目前已初有头绪,查问出分布于川西、滇南、北寒等地,等尽数拷问出具体位置后,儿臣打算向父皇请旨,亲自带兵剿匪以安我大霖社稷,为父皇分忧。”
“父皇,儿臣也愿意带兵剿匪,将功补过。”三皇子急了,赶忙也跪了出来。
二人互不相让。康帝握紧拳头,积攒的怒气随时可能爆发。
刑部尚书甄庭屿乃是珍贵妃生父,不到万不得已,他身为的大霖一国之君并不想破坏如今来之不易的势力平衡。但此时已严重触达他之逆鳞。如此多流放犯逃脱朝廷控制,倘若集合起来能成为一股不小的势力,现在就敢对皇储们下手,指不定接下来甚至敢染指他大霖第五家的江山!而这些个老臣子们,除了整日上朝只会跟他强调物阜民安风调雨顺之外,嘴里就没别的说辞。
再者,之前第五胤告诉过他,此次刺杀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就在他的皇子们之中。让他们去剿匪,岂不正中下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正巧此时传来两声状似虚弱的风寒之咳。康帝眸光一转,并未对太子与三皇子的请求做出答复,反而对第五胤嘘寒问暖:“胤儿可是伤情反复仍有阻滞?”
“咳咳。”第五胤右手压住左肩,压低声线,“多谢父皇关心,儿臣这点小事,莫耽误了两位兄长的大事。”低咳带动胸腔震动,似乎扯到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
谁知康帝竟眉头一皱,离开龙椅,大步走到第五胤面前,亲手为他顺气:“尧顺,宣太医院正来,朕要问问为何胤儿伤势还不见好,他们太医院莫非是吃软饭的嘛!”
地上跪着的太子和三皇子绷紧下巴神色不虞。
“父皇,儿臣真的不碍事。不过一时吸岔了气,其实伤势好得已经差不多了。”
面对第五胤,康帝的威严仿佛一瞬散了大半,如同平常百姓家里的慈父,会动手摸摸病中儿子的头顶,心疼之色不加掩饰。
“胤儿也到了可以报国立业的年纪,确实之前父皇心疼于你,不愿你牵涉太多杂务。此次倒是个好机会,太子殿下已为你搜寻到了叛党所在,你可以愿一试,领兵剿灭叛党也为你自己报仇?”
“嗯?”
第五胤感到四道明晃晃的眼刀扎向自己,似是恨不得将自己挖心剖肺。他却愈发从容,唇角轻勾,袖摆挡住他脸上此时不加掩饰的讥讽。
只听他道:
“好啊。”
此话一出,承明殿中气氛霎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