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熊青山的坚持不懈下,林绣总算是同他说话了:“你不是说还要去县里?怎地还不去?”
熊青山:“……”
他的神情有些幽怨,“你这么想我出门?”
林绣没出声,只定定地看着熊青山,熊青山无奈抚额,道:“行吧,我这就去套车。”
熊青山说着,转身去院子里套车。
明明昨日是他先说要去县里卖些卤味试试的,可事到如今,他又不想去了,若不是昨日他管不住自己的嘴,惹了林绣生气,又怎么会有这些事儿?
熊青山一边检讨着自己,见车子套好了,他又去厨房,将卤味搬出来,又回房拿了钱袋子。这钱袋子是昨日林绣便准备好的,虽然生气,但她从厨房回来,还是将铜板碎银子都装了些进去,留给熊青山今日好找钱。
熊青山套好车,将车赶到门外,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林绣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他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他的嘴皮子动了动,最后只说道:“等卖了钱,我再给你买些点心来。”
“点心就不必买了,赚的那几个钱还是攒着吧。”
“攒钱也不耽误吃东西嘛。”林绣回了话,熊青山心里便敞亮了,他笑笑,让林绣关上门回房里去,便挥起鞭子,赶着牛车往县城去。
看着他的背影,林绣叹了口气,将门带上,她将被褥抱出来,一一晒上,又去收拾厨房。
……
熊青山赶着车到县城时,已经是半晌儿了,他先拐去王家,见王家如他所想一般锁着门,他翻出王庆先前给他的钥匙,将大门打开,往房里放了些卤味,把车也停在了院子里,这才挑起担子,锁上门出去。
这扁担也是他从家里带来的,他既打算走街串巷,赶着车便也不甚方便,因此他找出放了许久的扁担,将车放在王家,他才将卤味与秤都放到框里,这才挑着出了王家的大门。
王家便是在一片住宅区里,且这一片,多是县衙的衙役们,有差事,这些人的家人花起钱来想来也是大方些的,熊青山出了王家的门,便叫卖起来:“卖卤味!新做的卤味,好吃又便宜哎!卖卤味——”
这会儿正是半晌,虽有些人不在家里,但上了年纪的,或是不出去做活儿的妇人都是在家里的,她们正在家中浆洗衣服,忽然便听到外面响起了叫卖声,有些家境稍稍富裕些,或是手头宽裕些的,便开了门,见外面街上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年轻汉子挑着扁担,便知卖卤味的便是这人了,有人站在门口问道:“卤味怎么卖的?”
熊青山停下脚步,一边向声源处看去,一边回道:“不同的东西作价也不一样,大姐想要什么?”
率先问话的妇人来了兴趣,“你这卤味里都有什么?”
熊青山放着担子,回道:“有好肉,也有下水,鸡爪子鸡脖子也是有的。”
“好肉怎么卖的?”妇人说着,从门里走出来,走到熊青山的担子旁边,目光在担子里那些酱色的东西上看来看去。
“好肉自是最贵的,一斤十五文钱。”
“十五文钱?!”妇人尖声叫道,“怎地这般贵?我买一斤肉也不过才十文钱一斤。”
做起生意的熊青山,也收敛起自己的暴脾气,闻言道:“新鲜的肉不过是宰了牲口便能卖,可这卤味却不是,材料不少花,我做这卤味也没少费工夫不是?大姐,你总要给我些辛苦钱。如若不然,没有赚头,我还做这生意作甚?”
妇人撇撇嘴,道:“辛苦钱也得值得上才是,你这味儿能当得起这五文钱的辛苦钱?”
“辛苦钱可不值五文钱,还有材料钱呢。”熊青山说着,捏了一小条肉递过去,“你先尝尝,我自认这味道还是不错的。”
那妇人接过来尝了尝,只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便亮了,只是她仍道:“贵了些,你再给我便宜些,十二文钱一斤,那我就买一斤。”
熊青山分毫不让:“十五文钱我能赚的便很少了,大姐你又何苦跟我过不去?”
妇人又抓着熊青山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见熊青山始终没有松开,她才道:“行吧行吧,那你给我称一斤。”
熊青山应着,动作利索地用筷子夹了肉称重,那妇人又道:“你看我都买了,你再饶我些下水?”
熊青山还没见过这般能讲价的女子,无奈道:“再饶你根鸡爪子,多了不能再给了。”
那妇人虽有些失望,却也知道面前这汉子,并不是好讲价之人,她便也应了,一根就一根吧,左右是白送的,不花她的钱。
熊青山给那妇人称足了一斤的卤肉,将称给她看了,又往里头添了根鸡爪,这才用油纸包好,递给妇人。
妇人接过来,数出十五文钱来,便提着纸包欢喜地转身回家去。
……
这妇人男人乃是县衙的衙役,家里又无老人在,只两个尚小的孩子,因此这家妇人倒是比寻常人更舍得花钱,她的嘴馋在这条街上也是出了名的,因此,一见她竟买了卤味,旁边堵着门看得妇人们也有两个到了街上,对熊青山道:“下水怎么卖的?”
她们不像那妇人家,上面还有公婆要侍奉,钱也大多捏在婆婆手里,贵的是舍不得买的,若是下水便宜些,那便买些下水解解馋了。
“下水九文钱一斤,鸡爪子与鸡脖子也是这个价。”
下水不是什么好东西,除去爱这一口的,少有人会特意买来吃,也因此,熊青山这下水便比好肉便宜了几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