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啊,在家不?”
熊家门外,一个身形胖墩墩,满面笑容的中年女人敲响了紧闭着的大门。
“在!”院子里响起了熊青山浑厚低沉的声音,随后,大门便从里头打开,露出了熊青山那张脸,“金大娘,你怎么过来了?”
站在门外的人,赫然便是金花。
熊青山拉开门,将金花让进院子里,又去给她倒了碗凉水来。
金花看看碗里的生水,再看看他破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洞的衣裳,开口便是老生常谈:“青山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个婆娘回来操持操持了。别的不说,最起码能让你穿件不破的衣裳,喝上口热乎的水。”
熊青山皱皱眉头,“金大娘,我这样的人,谁愿意嫁给我?”
他也知道自己在外面是个什么名声,但他并没有要澄清的意思,甚至因着这“煞神”的名声,许多人都不敢惹着他,生怕惹怒他挨一顿毒打,让他的生活也很是顺畅。
至于金花说的喝口热乎的水……不过是烧些热水而已,他一人独自生活这许久,怎么连个热水都不会烧?只不过是他的身体壮,便懒得烧热水而已。热水又不能立即下肚,还要放得稍微凉些,多耽误时候?
……
金花脸上带上了几分不认同来,“胡说,你这样的人,你是什么样儿的人?大娘觉得啊,你这人是再好不过了,咱徐家坳的后生,没一个比得上你的。那些姑娘不愿嫁你,是她们没眼光!”
金华说着,又想起了回来的路上听说的那些话,当即便道:“大娘刚听说了,你前些日子救了个落水的姑娘?”
熊青山没当回事,随意地应了一声,金花道:“那姑娘被人撞见了,说是失了清白,原先定下的亲事也都退了,不如,大娘帮你去看看?”
金花的话,让熊青山又想起了那日自己救上来的那个姑娘,但一想到自己今日刚因为救人,让看上她美色的纨绔找了人来“教训”他,他便一脸的不悦,“她?”
“昂,可不是。”金花应着,又把自己从大河家的那儿听来的话,与熊青山复述一遍,“我听大河家的说的,她娘家在山前村,你也知道,那姑娘便是山前村的,叫林绣。大河家的说,这林绣啊,亡母有着一手刺绣的好手艺,她自幼便跟着学,做的衣裳好看不说,做饭还好,虽说不怎么会做田里的活儿,可那也是被父母娇惯的。”
金花说着,又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林绣命也是不好。早几年,她便同南征庄的田家大郎定了亲,只是不巧,定亲刚不久,她母亲便病逝了。她这为母守孝,前些日子才刚出了孝。好不容易去镇上一趟,却又撞上了刘家的那纨绔。林绣长得好咱这十里八乡都是知道的,被那纨绔看见了,还能有好?”
“那纨绔的狗腿子找到了山前村去,把这事儿好一顿说,别人都编排她被那纨绔给看上了,这不没两天,便落了水被你救了,这事儿被传到那纨绔耳朵里,他便不要林绣了。只是啊,那田家也不要她了,巴巴地便把亲事给退了。这倒也说不好,她被你救了‘失了清白’,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金花说着,端起桌子上的凉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这才又感慨道:“大河家的虽然嘴上没个把门儿,但但你也知道,她并不是个哎说瞎话的。她说的啊,十有**都是真的,若真是这样儿,你便娶了林绣如何?你也大老难,她也找不到好人家了,左右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将错就错也算是桩美事。”
……
听着金花的话,熊青山隐隐有些动心。
正如金花所说的那样,他是个男人,且还是名声不好的,平日里自然不会与村民有什么走动,对村里某个人的品性如何,自然也不晓得。
但金花与他不同,他离家几年,再回来时,人长大了,与乡亲们也生疏了,可金花从嫁到徐家坳来,便几乎没离开过徐家坳,她对徐家坳众人的品行,都是很了解,她说好的,一般便不会坏到哪里去,她说大河家的品行也算能信得过,那熊青山便信了。
若真是金花说的那样,她并非是一心想要过富贵日子,反而是倒霉,才被那纨绔见色起意,又因自己救了她,被未婚夫婿退亲,落得个人人嘲笑她不清白的姑娘,那……
熊青山又想起了那日曾见到的那张面孔。
那日他急着救人,并没有注意她长什么样。但等林绣醒了之后,她抱着衣衫尽湿的自己蜷在地上,身形单薄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得紧,也正是因为如此,熊青山才提出她愿不愿意先披着他的衣裳。
想起那张在河水里泡的发白,发丝贴着脸颊,看上去甚是狼狈的面容,熊青山的喉结动了动,他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应道:“好啊,那便麻烦金大娘你了。”
他想,自己也的确单了这么些年了,村里与他年纪一般的,也都早已儿女绕膝,只有他自己,仍是独身一人。
他并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但思及金花方才说的喝口热水,他便又有些向往起那样的日子来。
听金大娘说,她的厨艺好,虽不知有多好,但总是要比他做的半生不熟,寡淡无味的饭要好的。若是真娶了婆娘,似乎也不错。
……
自三年前熊青山外出归来,金花便没少为熊青山的婚事操心。
两家关系好,熊青山又年幼时便失了双亲,金花是把他当做自己另一个儿子看的。
只是她虽操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