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瓷望着碗里的菜,顿了顿,就着饭吃了下去。
君珩见她吃了自己夹的菜,心里诡异地松了口气,也开始用膳。
早膳后。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进来,向洛瓷行礼,“拜见陛下。”
洛瓷曾经在古代位面待过,想要扮成帝王,在气质这方面是毫无问题的,至少是不会出现仪态失容的情况。
她淡应了声,语气平缓,“为皇后把脉。”
老太医觉得今日的陛下心情应当是不错的,他这会儿没有感觉到藏着陛下话里的冰渣子,看起来比较正常。
他将目光移向皇后,冷不丁对上皇后寒冷的视线,莫名觉得室温降了好几度,老太医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皇后和以前的陛下很像。
无形之中就给人莫大的压力,令他有些无法喘息。
少女清透漂亮的眼眸,原该明媚动人,蕴着天上星辰,却带着阴郁之色,只是与她对视一眼,就像被某种庞然大物盯上,几乎扼住了他的喉咙。
几乎是瞬间身上就泛起了冷汗,老太医有些分不清,到底是陛下更可怕,还是皇后更吓人。
连忙低头不敢再看,哆哆嗦嗦地拿起白丝帕,搭在了少女皓白如玉的手腕上,“娘娘,恕臣冒犯了。”
就算皇后再吓人,也要完成陛下的吩咐,到底是暴君的印象太过深刻,老太医硬着头皮为少女探脉,半晌后松开
他朝着洛瓷的方向望去,心中像卸下了什么重任,这一瞬间竟觉得陛下漆黑安静的眼神给人莫大的安心,仿佛皇后是什么牛鬼蛇神。
老太医道,“陛下,娘娘自娘胎来就身体不好,若是从小好生照料着,兴许就好了。只是……”
洛瓷神情漫不经心的,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口吻冷淡,“继续。”
君珩莫名怔了一下。
老太医转接到了下一个话题,“娘娘身体落下了病根,又因为在湿寒气重的环境待了一段时间,寒气入体,伤了根本,如今要细细调养。”
到底是没敢直言冷宫,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太医最后开了几方温和的药,少女身体虚不受补,得从膳食穿衣等悉心照料,这并非短时间可以治好的。
太医临走前,犹豫了一下,许是今日的陛下看起来太过温和,他斗胆出声,斟酌着用词,“娘娘到底是伤了根本,也许……于寿命有碍。”
洛瓷没什么表示,只让人给予老太医些奖赏。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几乎事事巨细,思路十分清晰,起居衣饰膳食等都吩咐妥当,包括每日三次要喝的药。
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君珩静静望着她,眸光怔忪了片刻,很快又消失不见,他微微垂眸,心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听着太医说她的身体,她却没有丝毫反应,神情冷淡到没有一丝波动。
从小就身体不好么。
还有冷宫半月,伤到了根本。
太医那句“于寿命有碍”,睫毛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不知什么缘由,君珩慢慢出声,此时没有对太医那般警惕的锋锐感,那是生理性地厌恶,几乎排斥所有太医。
“我会好好调养的。”
少女嗓音本就悦耳动听,因为年纪小还带着软糯感,先前君珩语气平静,让人觉得成熟气质偏冷,现在语气缓下来,莫名有些乖软之意。
像是在做什么保证似的。
洛瓷望了他一眼,慢吞吞应了声,她唤人把奏折呈到养心殿。
李公公摸不准帝王的心思,就像突然之间对皇后感兴趣了一般,不仅让皇后搬到自己寝宫,就连批阅奏折也要陪同。
若说是为了利用,倒也不必,若皇后真是得丞相喜爱,怎么会落下病根,他现下已然猜到丞相是用旁的女儿顶替了原先指定的。
丞相推出了一个根本不受重视的女儿来糊弄陛下,陛下还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李公公忍不住想,陛下是想将从丞相身上受到的气撒在皇后身上吗?
毕竟从一开始,帝王就对少女不友善。
他忽然对少女产生了一点怜悯。
……
送来奏折后,宫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周围没有外人,洛瓷身形懒散起来,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碎片的身体很明显地向她传来困乏的信号。
也是,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上早朝,晚上想来也睡得晚,每天都是如此,若换成她肯定受不了。
她语气极为随意,“您批阅奏折我用您的身体休息没关系吧?”
君珩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你不用向我汇报,也——”
还未说完,他便看到洛瓷踢开靴子,拖去外衣,懒散地躺在了龙床上,盖上了被子,似乎很快就睡着了。
于是,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也不必对我称呼您。”
君珩默默批阅着奏折,他速度很快,几乎一目十行,十分迅速地批阅完一小半的奏折。
意识到身体有些不适了,他缓缓起身,回到了龙床之上,这会儿大脑带着昏沉,大概是用脑过度加上体还比较虚弱。
他有些认真地盖好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很快就入眠了。
*
洛瓷觉得自己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是人人畏惧的暴君,一会儿是不受重视的小透明。
整个人像是溺水了般,身体酸软无力,想要挣扎,却抬不起手来,只能眼睁睁看